李砚凉抿着唇,唇角发白,闷头穿上潜水服,“走。”
“你不太像是想走的表情。”
李砚凉头也不回,鱼贯入海。
*
二楼,收藏室对面,这里曾是一家三口的主卧、次卧和起居室。
但早已不是曾经的设计结构,甚至连非承重墙的地方都拆除了,三个房间全打通,如今,整个二楼的西南面,是一整个如厂房一样的大房间。
里头围聚着不少宾客,正中间还铺着一张尼泊尔风格的黑蓝色地毯,上面刺绣是曼陀罗和宝相花的纹样,外围靠窗的一圈摆放着沙发,它们像蛋糕一样拼在一起,上面躺着各式各样的衣冠禽兽。
一个身着宝蓝色缎面西装的beta,敲开了这的大门,在取下将近五重重锁之后,beta径直走到房间最深处,凑到坐在“王座”的Alpha身边,低语一阵。
“谁?”
他又低语了一阵。
“真的?打开监控。”
Alpha身着丝绸华服,旗袍上用缂金丝雕着龙,米黄色的下摆高开叉,边缘上是剪裁华丽而精美的一圈藕粉色珍珠镶嵌花纹,她抬起手,肩上的棕咖色狐狸貂随之往下落了好几寸,耷拉在金蛇做成的扶手上。
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平板上划过,她沉吟一会,轻哼,“我倒想要看看他要干什么。”
男人弓着腰,低声问,“那……?”
“让他上来。”
“是。”
厚重的五重锁上锁又落下,霍峥炎站在了门口。
所有人都安静了,震惊地看着来人。
“霍家的三少爷?”
“霍家的人怎么能知道这里的?”
“谁泄密的?”
霍峥炎往前走了一步,这时,慌乱的人群才松了口气。
他的背上顶着三把步枪。
龙座上的人站了起来,长长的丝绸后摆落在地毯上,随着她的步伐滑动。
她戴着一张精美的黑色狐狸面具,在龙座前站定,“哟,三少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呀。”
“怎么,龙姐不欢迎我?”
什么?她冷汗直冒:他竟然知道我是谁?!
这的人,都叫她的化名,这是规矩,只有宾客才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就算如此,他们也必须遵从规矩,称呼她的化名。
“哼。告诉他这里的规矩。”
她身旁,蓝西服男人挺直了腰板:“你得称呼老板为,黑狐。”
“当然,黑狐。”
霍峥炎环顾一圈,看到神情各异的人,有的警惕,有的狂喜。
有的则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比如正中间被围观的那位。
场面一时变得寂静,黑狐抬抬下巴,暗自咽了口唾沫,走向龙座:“三少爷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做什么?总该不会是来玩的吧?”
“倘若我说我真是来玩的呢?”
“怎么,这里有你想闻的信息素吗?”
周围响起一阵轻笑。
“如果这里有人的信息素是花味的话,也许我会感兴趣。”
黑狐摇摇头,遗憾道,“哎哟哟,那这可怎么办呢,这里可没有你喜欢的味道呀,我们这,没有花味的信息素吧?”
周围人附和道,“对呀,好像没有啊。”
“反正我的不是。”
“三少爷对花味的信息素还真是执着。”
黑狐摆摆手,问:“那你还要留下来吗?”
“怎么?美丽的黑狐大人不欢迎我?”
霍峥炎指指自己的身后,满脸委屈,“他们好过分哦,枪口真冰啊。”
黑狐太阳穴紧了紧,面具下的眼神充满狐疑,她打量着霍峥炎,心想:难道他……真是来这找乐子的?
那天谢不巽那小子喝酒的时候,说霍峥炎去找他们要了条不听话的狗。
难道,他真的和他们月岛上的这群人是同好?
喜欢制服处在叛逆期的狗?
就这么僵持的一秒钟,黑狐心中快速敲好了算盘。
反正,倘若能拉霍家下水,他们月岛反而更安全。
再加上,听说这霍三,是个笑面虎瘟神,他们这群人,要是得罪了霍三这种角色,可能……
杀了霍三反而更危险更麻烦,不如……
黑狐拜拜手,脸上的笑变得十分谄媚。
“还愣着干嘛?没听懂三少爷的话吗?还不放尊重点?”
保安们这才收了枪,转身离开。
其他人帮忙上锁。
厚重的五重锁再次落下。
“来来来,三少爷,入座。”
“三少爷来得真不巧,咱们这都快结束了。”
“我们都在中场休息,下一场狂欢还得等一个多小时呢。”
“是啊,还得委屈三少爷多等一会了。”
旁边的人一见这副架势,赶忙跟霍峥炎拉关系。
霍峥炎一副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的样子,在大厅里逛了一圈,目光落在各处,感慨道,“你们这,还真是做得很有品味呢……这地毯……”
他的脚尖,在地毯上漫不经心地划过。
旁人赶忙说道,“那是,还是黑狐有眼光,毕竟,这可是从上一任主人那里留下来的。”
“要是没点眼力见,恐怕都会把这古董地毯当成垃圾给丢了呢!”
“对啊。”
“哎,说到上任主人,好像是姜家那个最没用的嫡系子孙吧?”
“搞艺术那个,叫什么来着?姜可有可无?”
“哈哈哈哈哈……”
黑狐掩嘴笑,“你看你这个记忆力,人家叫姜有无。”
“对对,对!姜有无!”
“连名字都起成这样,可见他多不受待见。”
“就是,哪像霍三少爷,年纪轻轻就成了准总裁,真是后生可畏啊。”
那话题,扯了一通,又回到了霍峥炎身上。
他礼貌而得体地应付着,绕着地毯,在大厅的正中心慢慢地转了一圈,逐渐接近了黑狐。
而中间那人,眼里的希望灭了,露出绝望的眼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霍峥炎自然而然地融入其中,跟他们有说有笑。
不一会,黑狐拍拍手。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想……”
一声枪声响起。
黑狐仰着头,径直往后栽倒在地。
她的面具上多了一个血窟窿,身下,血液快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