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句句咒骂中,阿丽来到了22岁,一个格外难熬的夏天。
她收拾着满地狼籍,每次蹲下时腿都会止不住地发抖,然后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抓了抓头发,几根银丝掉落。
一双眼漆黑麻木。
大志又出去喝酒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处理完所有事情后阿丽呆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她目光触及到了院墙下的落叶。
得赶紧扫一扫,不然又要挨骂了。
她扶着腰起身,拖着扫把,沉重缓慢的步子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啪嗒”
抖个不停的手没握住,突然疼痛的腰让想捡起扫把的她动作僵在了原地。
一只白皙柔嫩的手,先一步捡起来它,然后递到了阿丽面前。
“……”
阿丽抬头,对上一张瓷白的小脸。
她认得这个女孩,是隔壁家的,那个被养的很好很好却轻易不让人接近的女孩。
对方的气色和衣着都是阿丽所不曾拥有的,不过她并不在意,也没有什么羡慕啊嫉妒之类的情绪。
毕竟她已经过了憧憬的年纪。
沉默的女人接过了扫把,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落叶被归理成一堆,等待着一把火点燃。
阿丽被关在家太久了,没与人相处过的她早就忘记了怎样社交,开口应该如何说话。
林轻乐也不打扰,静静站在树荫下望着女人因动作衣袖滑动下的青紫伤痕,密密麻麻,烫伤、打伤、烧伤……多的看不清原本皮肤的色彩。
阿丽扫完落叶又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不知怎的,她没回狭小的屋子,而是抱腿坐在树根下,放空双眼。
她似乎在想什么,又可能什么都没想,偶尔天空飞过的一只雀儿都会让她的视线追逐半天。
久久无言下,一道轻的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
“很疼吧。”
以为是幻听的阿丽回头,依旧是没什么情绪的脸,她不知道林轻乐的开口意味着什么,就像一直被困在小院里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她看见林轻乐拿出了一个东西,身体在大脑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本能颤抖,刻入骨髓的畏惧。
林轻乐掌心上躺着一根红绳,上面坠着一张黄色的像是护符之类的东西,这是王大志从不离身的护身符。
前些天丢了后王大志发了好一通火,家里的东西被摔得差不多,曾经在阿丽怀孕时,王大志无意中提过一嘴关于护身符的事。
“那臭算命的非说老子我命有一劫,让我随身携带,我呸,他这是咒老子死呢!”
不过他还是戴上了,这么多年习惯后也就懒得摘了,没想到前两天出去一趟后就丢了。
阿丽盯着它发呆,没有开口要回来的想法,她的反抗早就被生生磨灭,留下的是不会哭不会笑的一句空壳。
她就这样看着林轻乐走到落叶堆旁,手一松,护符掉进了她扫出的落叶堆里,然后——
轰。
被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