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冬日已至,这个时间,算是夜深了。祁祈背着粉色斜挎包,从沿海大道一路往前走。
苏昼就读的白江高中,他们租的房子,以及北泽街道,都与沿海大道联通,相去三四公里的样子。
今歌的姐姐本来也有几把吉他,不需要祁祈每天把自己的小吉他背上背下,她只需要考虑去练琴就够了。
从早上到繁星展演厅,独自打扫卫生,练琴,再到中午跟今歌一块儿吃饭,随后一直练到晚上,跟放学后的乐队成员们合练,这一整天的忙碌,祁祈几乎没有什么闲暇来思考。
海风拂面,祁祈理了理头发,有些怅然地望向海平面。堤坝往下,是一片小小的沙滩,月亮刚刚升起,银色的月辉像反光的粉尘一样在波涛中起伏。
如果那天,我就这样跳了下去,我的尸体也会在这海里的某处吧?她想。
一阵阵的潮水拍打礁石,浓得像墨水似的海水浸润空气,冷风灌进她的鼻腔,祁祈打了个喷嚏。
她很满足。练琴并不是一件劳累的事情,也许手指会酸痛,也许被震了一整天,耳朵也对新鲜空气感到不适,但她很幸福。
可以无视生存的压力,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就已经足够了。
无论是曾经在那个家里,还是后来几个月搬去的那间小屋,提心吊胆便是她的常态。无论何时,抚摸琴弦时,她总会因为隔壁的一些小小动静而变成惊弓之鸟。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别的缓解情绪的东西,也许她早就已经放弃吉他了。
但还好,我坚持下来了。就像我无法忍耐寒冷一样。祁祈在冷风中面对大海,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又马上停下来,小心地往周围望了望,离开了海岸。
“已解锁。”
电子锁扫过她的指纹,打开了门,屋里是一片漆黑,乌撒趴在餐桌上,露出一双发着光的眼睛。苏昼还没有回来。
啊...她不免有些难过。
这几天,她已经习惯了在屋里等待苏昼回来,可是当自己走出门去再回到家,她总是有些不切实际的期待。
“他毕竟在上学,没有回家也很正常。”祁祈自言自语道。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把这个才住了短短一夜的小屋称作了“家”。什么才叫家呢?
她没有开灯,走到餐桌旁,抓起乌撒,趴了上去。木质桌板凉凉的,她的脸也有些发烫。
“对了,还要把包裹都分类好。”
她站起来,觉得这个想法很新鲜。打扫卫生,给物品分门别类放好,这并非她的习惯。几天的时间,也不足以让她变得多爱干净。
但有些习惯需要刻意养成,有些则是必要的,无可避免的。她只是希望,苏昼回到家以后,能看见一间干净整洁的房子。
他已经做了那么多事情了,总不好让他再受累。不过,要是我不打扫卫生,他会怎么骂我呢?
祁祈捏着扫帚,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想整理房间了。
“祁祈,你乐意给今歌家打扫,就不管我了是吧?”她清一清嗓子,拿腔拿调地模仿苏昼的说话方式。
“祁祈,你跟别人去过吧!”
“喵~”
乌撒鄙夷地看着自己的女主人,不屑地跳到衣柜顶上去。
祁祈低下头,回到自己的角色中:“对不起!我什么都愿意做,不要赶我走!我会打扫好我们的家!”
她的表情顿时又变得非常严肃,严肃中还有些慵懒,就像是苏昼躺在电竞椅上会做出的表情:“哼,你也知道这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家……嘿嘿嘿……
祁祈捂着脸,在地上滚了两圈。
别这么变态,祁祈!
她拍拍自己的脸,准备开始劳动,抬头却看见阳台边上,苏昼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