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椅子上起身,看了看身后的浮雕。
“更何况,关于这些人你也有些许责任不是吗?”
小巧的身形从窗台跃下,镣铐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那时候明明是我救了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祂冲我吐着舌头。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墙壁上每一个浮雕,它们的表情疯狂的变换着,最后统一在一个表情上定格:
狞笑。
“抱歉,时候好像到了,狼,去留随意,我接下来恐怕没空去拿你喜欢的饼干了。”
祂的表情僵了下来,然后祂飞快的从窗户处翻了出去。
我的左手突然拍上我的脸,手心在一通扭曲之后出现了一张脸。
和我的脸一模一样。
“有人被丢下了呢。”
“如果你们稍微人道一点,人家估计还是愿意留下来的。”
“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们谈人道?”
“因我而起,我没有任何怨言。”
我的脑袋被漆黑的铁钩剜进后脑勺之后,用锁链吊在了惨白光芒的中心。
四肢和躯干分别吊在不同的位置,上面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长着我的脸。
塔所有的门窗一并封死,以我的头颅为中心,所有狞笑着的人脸浮雕错落有致的里三层外三层把我围了个结实。
左手手心的那张脸正对着我,露出了愉悦无比的神情。
“现在,对罪人的审判,再次开始。”
………………
如果对祂们审判的内容感兴趣的话,建议到莫兰书店淘一本叫做《处刑锦集》的书。
是一个无聊的秘史研究者编纂的。
只要不是什么重口味爱好者,应该不会看第二遍。
而且也只能吸引到一些带着猎奇心理的人的目光,真正的教主是基本不会多看一眼的。
总之,在不知道第多少次醒来之后,眼前的光芒终于不是惨白色的了。
钴蓝色的光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该怎么才能让你体会我的痛苦呢?”
“那估计会很麻烦,想让我生不如死的人和神都太多了。”
祂轻轻划开我的皮肤,掀起我的肋骨,像从地里挖土豆一样拿出了我的心脏。
“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根本没有意义,不是吗?”
“谁都不喜欢看空空荡荡的柜子吧,多少也得摆点东西在里面不是?”
祂把心脏送到嘴边,小巧的嘴唇轻轻抿下一小块,好像在品尝多汁的蜜桃。
“一如既往,你的味道除了大献祭的那段时间不怎么样,其他的时候都能让我暂时原谅你的所做所为。”
“能得到您的肯定,那我努力的培养这个肉体的意义就足够了。”
“别太自满了,我说的只是暂时……”
祂的实体在话音刚落就变成了流体,殷红的浊流将塔漆黑的地砖覆盖。
我看着我大开的胸腔和四散的肢体,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拜托,帮忙至少帮到底吧。”
殷红的地面涌动起来,将肢体推向我脑袋所在的地方。
漆黑的颜色重新盖回我的肢体上,勉强包裹出人体的形状,我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挪到窗台的书桌附近。
毕竟眼下死又死不掉,总得有点事做不是。
我重新拿起笔。
………………
在那段有限的生命里,我搞砸的事情不计其数。
明知道所做的事都是刀尖上舞蹈,却总能用最大的付出得到最少的收获。
光之种总是被各种觊觎,每次对神力的拜请与使用,多少会对其产生催化,让其被注意到。
由于光之种生长的各种条件都可以用怪异来形容,就导致七重历史,无数的时间里,司辰使用了各种方式,都没能找到一个能正常萌芽的光之种。
然后就是我,倒霉催的忘了骨白鸽的嘱咐,在不停的拜请神力对光之种进行催化的同时,因为空壳之躯的缘故让其生长受阻。
在无数的注视下,看着这种情况,就好比满怀期待的看着一个进度无限在1%和2%之间左右横跳的下载栏。
再好的脾气也会有被引爆的时候,终于,有看不下去的了。
于是,就出现了肉躯成灰的那一幕。
不过并不像是狼说的那样,那更像是一种求生策略,就像壁虎断尾一样,一种逃生的方法。
老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没有狼接下来的所为,我估计我只能是以那把飞灰回归大地了。
不过眼下算不算是后福呢?
这估计永远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