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陈幸不好女色,好男人?
妃翎瞥了一眼喝得酩酊大醉的段玉,大脑嗡的一声,越发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
谁曾想,陈幸接下来的一番话顿时让她无地自容。
“妃小姐,如果我没猜错,是紫萱长老遣你来的吧?”
“是。”妃翎轻点秀首,没有否认这个事实,“不过,小女子本人也倾慕少侯已久。”
“呃……”
此话一出,倒是让陈幸话语一滞,好在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那陈某恐怕要让妃小姐失望了,如今家国未定,汉煌纷争不止,我实在是无心谈情说爱。”
“更何况,陈某身为镇北侯之子,早已经是成了周皇的眼中钉肉中刺,恐怕妃小姐也不想因为我……”
“让百花山沾上这种种因果麻烦吧?”
果然,妃翎脸色微变,俏脸一片煞白。
陈幸的话让她如遭雷击,她光想着自己与陈幸郎情妾意了,却忘记了背后培养她的宗门。
即便陈幸拒绝自己,就当无事发生过。
但要是让周玄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知道百花山与陈家有染……
恐怕,必然少不了对百花山的清算。
若是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出卖了整个宗门,妃翎怕是要成为千夫所指、众矢之的。
想及此,妃翎再次毕恭毕敬对陈幸鞠上一躬。
这一次不再是虚情假意、阿谀奉承,而是出自妃翎本心,她知道陈幸在无形中救了自己一手。
“圣女不必行此大礼,我虽然看不惯你们百花山那些蝇营狗苟、腌臜龌龊,但在你身上……”
“暂时还未看到紫萱长老的那番咄咄逼人的做派。”
“陈某也是念在当初持骨上人一事上,圣女未曾开口,我才稍作提醒。”
妃翎一愣,这才明白为何陈幸没有和段玉一般苛待自己。
原来这都是陈幸在念旧情。
那次紫萱婆婆因为持骨上人莫名失踪,对于陈幸接连开炮质疑,颇有一种逼着苏泰把陈幸交出来,否则就无法服众的架势。
自己的侍女褚雨轩为了表现和讨好紫萱婆婆,也主动站出来指出了陈幸言语里的漏洞……
两人一唱一和,无疑是想要置陈幸于死地。
想要把他送到白骨宗作为交代,给持骨上人偿命。
唯独妃翎一言不发,默默站在人群背后,有时候不发声也是一种发声。
尽管当时的妃翎,只是觉得他们聒噪吵闹,并没有过多心思……
加上好奇唐悠悠为什么会看上这个男人,所以一直在打量观察陈幸。
但殊不知。
她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在陈幸那里博得了一丝好感。
故而,陈幸在刚刚段玉揶揄妃翎的时候,才故意用倒酒一事来化解尴尬的氛围,给了她几分面子。
妃翎想通一切后,俏脸飘起酡红色,配合上精致的妆容,堪称是姹紫嫣红、风情万种。
“不过,妃小姐也别多想。”
“陈某只是谢你一人,可没有说过要放过百花山。”
啊?
妃翎秀眉微蹙,很快又因为陈幸的后话紧张起来:“少侯要怎样才能高抬贵手?”
“很简单,你们紫萱长老不是想让鄙人当这个替罪羊,来平息众怒吗?”
“那好,现在群岛教会已灭,白骨宗势力也十不存一,陈某更不需要再向任何人交代……”
“反倒是这紫萱长老助纣为虐,咄咄逼人,让陈某很生气啊!”
此话一出,段玉也跟着点了点大脑袋,仿佛是陈幸请来的金牌打手,已然撸起了袖子。
颇有一种少侯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感觉。
“只要你们百花山肯交出紫萱长老,让我随意处置……”
“那这件事,陈某便可以既往不咎。”
“否则,我陈某包括镇北军在内,发誓要与百花山不死不休,战至最后一人。”
话音未落,陈幸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酒盅稳稳落在桌面上,一切看似风平浪静,怎料霎时间,木龙船外风云变幻,大片乌云都凝聚在了头顶。
一股狂风席卷而来,将船上事物吹得东倒西歪。
连妃翎的裙摆都高高扬起,她下意识双手一扑,这才避免春光外泄。
唯独陈幸沉稳自若,自顾自又斟满美酒,目光里泛起了一股彻骨的冰冷。
此刻,空气凝结,氛围僵住。
连段玉这样大咧咧的性子,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了。
他毫不怀疑陈幸话里的真假,对方身为王者,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在摧枯拉朽间毁灭甲板上的一切。
其中,也包括了还未突破尊者,弱不禁风的妃翎。
“好了,妃小姐请回吧。”
“话已至此,还望斟酌。”
陈幸微微颔首,在他说完的那一刻,原本喧闹的周遭再度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的山崩地裂只是幻境。
“呼,呼……”
妃翎颤巍巍地站起身,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此刻,她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连妃翎自己也不知道这次的协商是成功还是失败了,说成功,陈幸确实松口,给了百花山一个机会。
但这个机会……
却是奉上紫萱婆婆,一位百花山长老的小命。
“小女子告退。”
妃翎腿脚瘫软,身为圣女的她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偏偏她又不敢恼怒,因为那人是陈幸。
是这条船上……
唯一的王境。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忽然间,一道细如蚊蝇的声音钻入了妃翎的耳畔,显然是陈幸使用了某种秘术,不想让段玉偷听。
“那持骨上人,确实是我所杀。”
什么?!
妃翎大脑一片空白,娇躯一震,终于还是撑不住这份震惊,两腿疯狂打颤,走路歪歪扭扭。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幸把她给怎么着了。
“陈老弟,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依我看,这圣女长相不比那古歧山的唐悠悠差,要不你松松口,把她们全都收入囊中得了。”
“到时候日晒三竿我独眠,快活潇洒似神仙,哈哈!”
唐悠悠……
提到这位故人,陈幸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和这位古歧山魔女只有两面之缘,但不知为何,一提到名字却还是能清晰记得她的面容。
“罢了,不想这些。”
“吃酒,咱们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