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种直觉,只要一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锋利的箭矢就会贯穿他的脑袋。
来人箭法精准。
三次能杀他,三次都都像是猫戏老鼠。
他在赌。
赌来人不想杀他。
被钉穿的手溢出鲜血,染红了月色长袍,顺着桌沿滴滴答答往下流。
可洛谨言不敢去拔。
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雪上加霜。
身体也因为失血,惊惧和疼痛而摇摇欲坠。
可他不能动!
完好的那只手扶着桌沿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身后正有一道阴冷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
他不能,也不敢去看。
甚至不敢出声。
连疼都只能忍着。
生怕惹怒了暗处的人。
见状,鹤星安眼中倒是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又挂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是个聪明人,也很能忍,能吃苦。
鹤星安是最欣赏这样的人的,
但同时……
他也很讨厌这样的人。
不过,三箭射出,他心中那种想直接搞死的想法也慢慢淡了。
甚至还有了点兴趣。
猫抓老鼠的兴趣。
可他,还没玩够呢……
翻身倒挂,他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挂在在院墙之上,明明身体晃荡仿佛随时都会坠落,偏偏又稳稳当当挂着。
张弓!
搭箭!
弓弦如一轮满月被拉到最满。
箭尖直指厅中人。
更准确地说,是厅中那人的脑袋。
只要他想,手一松,洛谨言就会当场殒命。
暗处的暗卫心情更是大起大落。
从自家主子拿着弓单手上墙开始,他们就想阻止了。
就他那身子,哪能经得起折腾?
可七皇子只不过扫了一眼,便轻易发现他们藏身之地。
暗卫遵从指令退了回去。
而病弱的七皇子坐在墙头看了洛谨言半刻钟。
然后……换了个姿势。
毫无预兆的出手!
果决!
狠辣!
连平一都不得不赞叹。
那一瞬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遇袭之前的主子。
天资聪颖,意气风发。
三支箭出手的时间几乎没有间断。
隐匿的暗卫怕自家主子出事,正欲现身。
闪着寒光的箭头直接对准他们的脑袋。
素日温和的人,此刻正用一种极其可怕的目光看着他们。
如果真的要形容,大概是……
狩猎!
就像是在猎场上发现了什么随手便能捏死的猎物。
偏生正主还没什么自觉。
语调极尽温柔,“乖 ,不要打扰我玩游戏的兴致,不然……”
晃了晃手中的弓箭,威胁显而易见。
暗卫本就忠于一人。
他们能做好的,只有善后。
所以,他们退了回去。
今日的瑞王府也格外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血在洛谨言身边滴滴答答成了个小水坑。
鹤星安才轻嗤了声,收回手。
没意思。
真能忍。
见自家主子跳下墙头,隐匿的暗卫松了口气。
忽的,鹤星安转头看去,眉梢一扬,“知道该怎么做吧?”
少年一张脸生得漂亮,如此一笑,更是添了三分颜色,病气都被压了两分,只一眼便摄人心魄。
暗卫下意识点了点头。
鹤星安很满意他们的上道,晃着步子离开。
看着少年略显欢快的背影,平二和平三对视一眼,
“主子……没事吧?”
上京的人都知道,自从一年前七皇子遇袭,身体就一直不好,连武功都是半废,教授他骑射的骠骑大将军都为此惋惜许久。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病弱的样子啊?
平三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也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我们只需要遵从命令。”
身后的厅中传来喧闹声。
洛谨言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好像都要凉透了,意识也开始模糊。
素日里还算热闹的瑞王府,今日却是落针可闻。
安静到死寂。
他觉得自己撑不住了,要向下栽去。
四周却忽然好像活过来了。
门口传来惊呼声,“来人呐,洛大人遇袭了!”
“快找御医!”
嘈杂的声音将洛谨言淹没,昏昏沉沉被人扶起间。
他好像看见了七皇子站在人群之外,似笑非笑。
可再一看,又什么也没有。
随之而来的疼痛,让意识彻底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