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谈天说地,从最近几年聊到小时候,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
宾客已经散去,瑞王府中灯笼点起。
云景有些微醺了,撑着脸,想要记住每一个人。
烛火融融间,他好像又回到小时候。
大家都在的……小时候。
他趴在桌子上,指尖转着酒杯,有些失神。
气氛渐渐冷了下来,云景抿了抿唇,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手舞足蹈起来,“小七,你还记得吗?当初就是我们两个把三哥从地里刨出来的,跟个泥娃娃似的。”
云怀律怔愣片刻,忍不住看来。
云景似是得到鼓励,继续道,“当时给我俩吓的,差点当场就尿裤子了,大半夜的地里埋了个人,那地方又是冷宫,我还以为是厉鬼索命呢。”
说到这里,他又撑着下巴,像在回忆什么,随即怒骂,“那些个狗奴才,真不是人,对皇子都敢动手,要不是我俩刚好偷溜出去玩,还真被他们得手了。”
“我从没有觉得自己那么厉害,只有那一次。”
鹤星安晃着手中的茶杯,思绪也有些远,“嗯,是胆大包天,敢戕害皇家血脉,他们也死了八百回了。”
见有人附和,云景越说越来劲,“也亏得我俩胆子大,上手就给三哥脑袋挖出来了,太医说,要是再晚点……晚点就真的没了。”
说到最后,他有些哽咽,“差点又没了一个,又没了一个……四哥,五哥……都没了……”
“我们……我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
“哐当!”
云景直接磕在桌上。
最后的声音也几不可闻,却清楚传入鹤星安的耳中。
他忽然有些烦躁。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他来到这里……就是为复仇而来。
杯中茶一饮而尽,杯子重重敲在桌子上。
少年眼中清明,“月明,安王殿下喝醉了,派人送他回府。”
说着,他起身欲走,却被人轻轻扯住衣角。
垂眸看去,云怀律仰着脸看他,眼中有些迷蒙,好像染了三分醉意,就那样直勾勾地看来,也不说话。
良久,他才像是想到什么,“抱……。”
鹤星安直接打断他,“静王殿下也醉了,月明,送他回府。”
云怀律温和的脸上迟缓地显出两分错愕,随即茫然着露出些委屈,似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说话会被打断。
鹤星安却没工夫陪他演这兄友弟恭的戏,拔下头上的金簪直接划开了那片衣角。
月明倒吸一口气,上前拦住,“王爷,这……寓意不详啊。”
割袍……乃是断义。
这不是连表面工夫都不做了吗。
鹤星安却没多在意,从醉鬼手里抽出那片衣角,“无妨。”
他蹲下身,云怀律依旧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似是失落。
“三哥。”
后者抬眼,鹤星安眼底漾起雾蓝色的光芒,“你真的醉了,对吗?”
云怀律瞳孔涣散一瞬,旋即点了点头,“是。”
“好,那赶快回府吧。”
鹤星安起身,瞥了眼一旁早就栽了的云越,“这家伙也送回去。”
月明看着七倒八歪的三位皇子,叹口气。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鹤星安的步子却越来越快,他按着心口,一种难言的感觉莫名爬遍全身。
好像……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