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气笑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没必要,转身拿起手提包和陆言的衣服朝别处走去。
大概在这一家人眼里,她还是那个连吃饭都吃不上的穷孩子。
再见到秦晓梅,一些差不多忘却的记忆又重新,浮现在她脑海。
早些年,在她童年的那段时间,家中还没有没落时,这个小姨,小姨夫,往自己家里走动的很是勤快。
那时的高丰,也还没吃上公家粮,只是一个往供销社卖货的小贩,靠着自己家帮助,他从一个底层小贩,走上仕途。
后来没多久,她们家遭遇变故,父母先后离世,家道中落,她和哥哥回到老家四安村居住,那时她们的生活很苦,在农村,没爹没娘的孩子总是容易被欺负。
在当时,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饿死人是常有的事情,那时大哥年龄也还很小,支书看他们一家可怜,让他们两个人也跟着出工。
算一份工,每年也能分到一些口粮,可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经常饿的要去山上挖野菜,下河里捉鱼......艰难的活着。
她记得,大哥第一次带着她去秦晓梅家借钱,因为没有钱,他们两个孩子走了一天一夜才去到秦晓梅家,那一天,秦晓梅给他们开了门。
拿了2块钱,连口水都没有给他们,就让他们回家去了。
回到家后,大哥很生气,她那时候还小不知道大哥为什么生气,之后,每每他们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大哥就会带着她去秦晓梅家里。
每次都能从那里拿到一块钱,省吃俭用能维持个几天时间,她记得很清楚,前后一共借了四次钱。
直到最后一次,他们去秦晓梅家里,敲了很久的门,没人开门,大哥带着她悄悄爬进秦晓梅家里,听见了他们夫妻的对话。
高丰很不耐烦的说:
“三天两趟往这来借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财万贯呢,下次再来你可别给他们开门,帮了他们这么多次,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秦晓梅在边上点头。
“两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饿不死就行了呗。”
这一段简短的对话,给她内心带来一次不亚于地震的冲击,她一直觉得,虽然爸妈已经离开了他们,可他们在这世界上仍是有亲人的。
可秦晓梅一家彻底打碎了她对亲人的滤镜,让她明白了什么叫现实,也是那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大哥第一次来时会那么生气。
大概是因为秦晓梅一家的敷衍。
秦晓梅一家真的拿不出钱吗,肯定不是的,当时的高丰已经当上了公社干部,官不大,可一个月也有三十块工资,还能享受各种公家待遇。
可每次却只给他们两块钱将他们打发掉,到最后甚至直接装不在家,演都不想演。那时他们家遭遇变故也才两年时间,他们的嘴脸便再也装不下去。
而这两年里,秦晓梅一家更是从未看过他们,甚至连她父母的葬礼也没有出席,直到现在她还常常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大哥应该饿死也不会去求他们一家人。
至于秦晓梅说的报恩,呵呵,人无耻而不自知,他们家对他们的帮助哪里是这八块钱能还完的。
后来又过几年,大哥长大可以下地干活了,他们家情况一点点变好,这其中他们再也没有和秦晓梅一家联系过。
直到两年前,秦晓梅突然上门,说要给她找个婆家,苏婳本以为她是心存愧疚,才来弥补,可后来才知道,原来她介绍的那个人是当地干部子弟。
她这样做,是想用她的婚姻,去给高丰铺路。
当天她将秦晓梅赶出家门,一个人哭了好久,她想,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在那之后没过多久,他遇上去山上捕猎脚受伤的陆铁牛,在陆铁牛的介绍下,她认识了陆言,并很快私定终身,成了亲。
本来她都没再想起过秦晓梅这个人,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种场合再见面,刚才她用当年秦晓梅说的话还回去,她好像一点也不记得当初自己说过什么了。
也是,如果他记得,那她就不是秦晓梅了。
苏婳使劲的摇头,想要将脑海那不好的回忆去掉,他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以前的以前都是过去式,她现在要做的,是给自家店铺多招揽一些生意。
想到这,苏婳兴致满满的游走在招待所内,生怕别人看不见她的新衣裳,若有人上来和她说话,她第一时间是递出一张名片。
长椅上,秦晓梅苏婳一同阴阳怪气,心里那口气还顺不下,和老公高丰抱怨。
“这个死丫头,有钱了,现在六亲不认,敢这么跟我说话,哼。”
“别抱怨了,赶紧找找陈主任他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