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林瑾与黛玉,一同来到郡主处。那郡主处,宁安郡主闻得他兄妹前来,早已满脸笑意地迎至堂前,嗔怪道:“你们这两个,可算来了,我这心里呀,正念叨着呢。”
见他兄妹神色凝重,郡主便知是为那贾家之事而来。林瑾先开口道:“郡主,我与妹妹此来,是想告知郡主我兄妹二人之决定。贾家虽对黛玉多有苛待,然黛玉毕竟是贾家外戚,我等若全然不顾,恐遭世人非议。”
郡主微微点头,轻轻拉过黛玉的手,又拍了拍林瑾的肩头,柔声道:“我自是明白你们兄妹的难处。玉儿啊,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莫要担忧,我这师母在必要之时,总能拿出来撑撑场面,定会给你做个后盾。”黛玉眼眶微红,忙福身行礼,感激道:“多谢郡主师母如此厚爱,黛玉必当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林瑾从郡主处出来,便回了自己住处收拾行装。待傍晚卫老太爷回府,他又赶忙前去拜见。卫老太爷听闻他兄妹的决定,只淡淡道:“你莫要耽误了学业,有疑难之处,可来卫府找我。”
言罢,递与他一封信,说道:“这信是给殷翰殷先生的。以你如今的学问,考个秀才已无大碍,只是科举并非只考学问,运气、身体、性情等诸多因素皆有影响,考试技巧亦颇为关键,你且去跟殷先生学学。”
林瑾微微颔首,心下暗自思量,以自己如今之所学,考个秀才确有几分把握。
他暗自对自己道:我既已踏上这科举之路,便要向着那最高峰攀登,定要全力以赴,方不负自己多年苦读,亦不负师长亲友之期许。
卫老太爷又道:“如今二日争辉之势愈紧,我卫家与忠顺王府向来中立,只忠于正统,不会参与朝堂争斗。”
“那以四王八公十六候等勋贵,皆乃太上皇之旧臣,所以我卫家不会与贾家有过多瓜葛。”
林瑾心中明白,这是卫老太爷对他的敲打,意在告诫他莫要被贾家利用,忙道:“徒孙儿知晓,定不会牵连卫家。”
次日清晨,曙光初照,林瑾兄妹便告别了卫府。回至林府,那熟悉的庭院与屋舍,虽透着几分寂寥,却也让兄妹俩有了两日的休憩与沉淀。两三日后,一切行囊就绪,他们再次踏上行程,前往那令黛玉心绪复杂的贾家。
贾琏与王熙凤得了贾母与贾政吩咐,不敢有丝毫懈怠。晨曦微露之时,二人便已站在贾家大门外,身后婆子小厮丫鬟们列成整齐的两排,鸦雀无声,只等林瑾兄妹的身影出现。
黛玉坐在轿中,轻轻挑起轿帘一角,远远瞧见那宏大的贾府门庭以及门前等候的众人,心中感慨如潮水般汹涌。
她细长的眉微微蹙起,星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与忧虑,暗自思忖:“若没了兄长,没了卫家与郡主,我上次那般离了贾家,此次回来,怎会有这般待遇?往昔在这府中的种种委屈与冷遇,如影随形,此刻想来,仍觉心寒。”
想着,愁绪如丝,丝丝缕缕缠绕上心头,令她几近有些喘不过气。
待林瑾与黛玉的轿子缓缓行至门前,贾琏率先笑着迎上来,他身着一袭华服,衣袂随风而动,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精明与世故:“这几日,我听朋友们皆说我贾家有个好外孙,在卫老太爷寿宴上出尽风头,都道是才貌双全。”
王熙凤亦款步上前,她身着华丽的锦缎衣裳,头戴璀璨的珠翠,妆容精致,眉眼间尽是妩媚与灵动。
她亲热地拉着黛玉的手,那手上的镯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笑语盈盈道:“老夫人与两位舅母还有姐妹们可惦记你了,老夫人想你想得茶饭不思,你可莫要再让老夫人忧心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恰似银铃,可在黛玉听来,却似真似假,难以分辨。
众人上了轿子,入得仪门,沿着那长长的甬道前行,片刻后,来至二门处。王夫人虽满心不情愿,对林瑾兄妹恨得咬牙切齿,却因贾政与贾母之故,只得强忍着心中的厌恶,与邢夫人带着李纨、三春姐妹在二门处相迎。
王夫人身姿僵硬地站在那里,她身着素色的锦缎衣裳,脸上脂粉未施,更显得面色阴沉。
她的眼神冷漠疏离,仿若眼前的林瑾兄妹是那惹人厌烦的尘埃,较之上次相见,愈发没有好脸色,那不喜之情毫无掩饰地尽写于面上,仿佛一层寒霜笼罩。
邢夫人见此情形,忙笑着上前几步,她的笑容略显谄媚,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王熙凤亦伶俐地在一旁周旋,或说几句俏皮话,或巧妙地转移话题,才使场面不致太过难堪。
黛玉垂首不语,她的目光落在脚下的砖石上,心中知晓二舅母与自己母亲向来不睦,母亲生前亦常说二舅母刻薄寡恩、趋炎附势、心思深沉。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心中满是对贾家这复杂关系的无奈与厌烦。
正此时,薛姨妈带着薛宝钗前来。原来,薛姨妈本在梨香院住得安稳,却被贾母下令腾出位置给林瑾兄妹,她心中恼怒非常。
想那贾府本是王夫人当家,看那大房连正院都住不得,只能住到偏远马圈处。
自己住到此处,全是姐姐给的脸面,如今却被人逼着挪位,自觉颜面尽失。
所以今天她听闻林家兄妹要入住梨香院,她就才忍不住前来看看。
薛姨妈见了黛玉,便冷言冷语道:“哟,这不是林姑娘与林公子嘛?你们先前不顾脸面,硬要搬出贾府,如今怎的又回来了?”
“近来贾府那些不好的传言,莫不是你们兄妹散播出去的?”
“你们这般行事,可把老祖宗气病了,实乃不孝,还有脸回来?”众人闻得此言,皆沉默不语,王夫人亦只是垂眸,并不阻拦。
林瑾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却见黛玉上前一步,行礼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