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人选还是后期的舆论都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迫于无奈他做出了并不那么合适的选择。
追封太子在皇帝看来并没有付出什么,不过是一道圣旨,所有的好处都落在他已逝的长子身上。
这次不一样,尽管朝瑰识趣,自愿为国祈福。
可后宫女子的行动能够影响他的决定了,这件事触及了皇帝最敏感的神经。
甄嬛对政事的见解,皇后对钱财的掌控以及朝瑰对名声的利用,让皇帝对后宫女子心中升起了强烈的防备。
昨夜的梦境更是给了皇帝致命一击。
太后静静听着皇帝的担心,多年前他们也曾这样坐在一起,商量着要怎么安抚宜修,怎么对待新进府的侧福晋,让谁动手。
那时候母子俩利益一致,劲儿自然也往一处使。
这才几年光景,就成了这个场面。
毕竟是自己的亲子,皇帝若是能善待老十四,太后并不愿意把路走死。
可她重病之时,皇帝仍旧不愿意让步,答应好的事情也出尔反尔,这也让太后彻底心寒。
皇帝还在陆陆续续说着他昨夜的梦境,想从太后身上寻求一些安慰。
只可惜,太后全都假装没有听懂。
“皇帝自有龙气庇护,噩梦罢了,不必过于担心,许是白日过于操劳的缘故。”
“苏培盛,每日的安神汤要提醒皇帝喝。”
皇帝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微用力将那珠串放在桌上,“此事确实不要紧,只是皇后那里,还请皇额娘多提点一二。”
“朕不想本朝再出一个废后。”
见皇帝恼怒,太后心中暗自高兴,面上却是为难地轻叹一声。
“皇帝这是何必呢,乌拉那拉家如今这个样子你也看见了,皇后的事情他们是帮不上忙的。”
“既然没有出力,自然也就说不上话,皇后没有子嗣,她唯一重视的儿子也被封了太子,这宫中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出力的人了。”
“守着那点钱财不过是给自己增加几分底气罢了,你与她多年夫妻,好生相处便是,再说了,一些银钱而是,若是你想,皇后真的能把握住吗?”
皇帝也知道这个道理,只要这个位置在,没有哪个人值得皇后冒险。
可他还是不高兴,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要他伏低做小去哄皇后高兴吗?
太后哪里看不出皇帝的心思,“你们夫妻一场,哪里需要特意做什么,平常相处,给够她皇后的尊重就是了。”
皇后的位置不能有问题,一旦废后乌拉那拉家就没了指望,她这个太后脸上也没面子。
重要的是,皇帝正值壮年,后位不可能空虚,继后的家族必是世家大族,要是再有了嫡子,对她的谋划更加不利。
见皇帝还是不说话,太后只能继续加码。
“你若实在不放心,在后宫中多加约束就是了,接触不了外人,这生意想要做大自然就难了。”
皇帝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容。
尽管没有在太后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安慰,但他也不是全无收获。
很快后宫中就多了许多规矩,普通的嫔妃倒是没什么感觉。
可旁人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家世出众一些的。
她们平日里本就会接受家中的供养,不然只靠那点份例,还不够赏人的。
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各有各的渠道,可这口子突然就紧了。
这银两只能进不能出的规矩也来的格外突兀。
理由也用得很蹩脚,太后夜夜做噩梦,总觉得不安,都是为了宫里主子的安全着想,还加强了宫中侍卫巡防。
本就是私下里心照不宣的事情,谁也不能说不对。
皇后一听就知道这是皇帝的小心眼又犯了。
还拿自己老娘当借口,真不愧是母子。
正在静养的方淳意最先受到冲击,看着桌上越来越清淡的饭菜,她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姑姑,这菜送过来都是凉的,这可怎么吃啊。”
“父亲真的不想管我了吗?”
方淳意从前的模样虽有几分刻意,可她也是真的喜欢吃,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需要美食安慰。
这下明摆着失了宠,虽说皇帝吩咐过不许随意折辱,可她一个常在,待遇不可能有多好。
要想过从前一样的生活就得大把的银子撒出去。
到了本该送信的日子却迟迟不见消息,本就被变相禁足的方淳意一下就慌了神。
“小主别伤心,奴婢这就去热一下,晚上让她们送肘子过来可好?”
“您是家中嫡女,老爷怎么会不管您呢,奴婢已经让人去打点了,这几日先忍忍?好不好?”
“真的吗?”
方淳意红着眼睛抬起头来,刚开始开始被冷落她还有心情记恨安陵容,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现在只想早点出去。
“真的,您相信奴婢。”
姑姑表情严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说服力。
方淳意现在只能选择相信,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府中那点小聪明到了皇宫根本没有多大用处。
她们不是一点银钱都没有,进宫几年下来怎么也不至于到那种地步。
只是伺候方淳意的姑姑感觉很敏锐,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突然有了这样的命令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马上就要入冬了,万一到时候还是没有银子,她们可真就活不下去了。
没办法,只能委屈一下方淳意的嘴。
她在宫中待了多年,对这些隐秘的渠道了解的也算清楚,只要有人存在,这个口子就关不上。
宫中这么多人,谁家还没几个亲戚。
等风头一过,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最多做的隐蔽一些罢了。
而这种方式对年世兰这种有家世有地位的嫔妃是根本不起作用的,更不要说皇后了。
皇帝长久待在龙椅之上,紫禁城中最卑微的奴才不在他忧心忌惮的范围之内。
太后自然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可她并不是真心想管,索性闭口不谈。
锅已经背了,她只希望事情赶紧过去。
皇帝自认为加强约束就可以扼制嫔妃的野心,有了解决办法终于放心不少。
他精心培养的血滴子是用来做大事的,可不能整日在后宫打转。
敬事房的人端着牌子已经等了很久,苏培盛看看时辰又一次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皇上,时辰不早了,敬事房的人在外面候着了。”
皇帝从成堆的折子中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胳膊。
“让他们进来吧。”
苏培盛立刻笑着招手,还以为今夜又要在这里熬一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