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宴会,孟语只顾着偷看温铎,却在不知不觉中饮了小半壶酒,此时已然有些醉晕晕的了。
乍一听到阿桃的话,孟语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握在手中的纸条却是货真价实的。她先是往四处看了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条。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六个大字。
月下亭,盼相见。
阿桃在前面引路,孟语最终随着她来到了一处湖边凉亭。此时温铎正背对着她赏月,身上穿着的正是他白日里递给孟语的貉子毛大氅。远远一看,他挺拔的身姿将墨色的大氅衬托得十分漂亮。
白日里,他身上总弥漫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那是在战场上拼杀多年形成的。而站在月光下的他不仅褪去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感,反而在月光的笼罩下,整个人散发着一些朦胧的柔光。
孟语原本急切的脚步在靠近凉亭时反倒是慢了下来,她悄悄走到了温铎身边,与他并排着站在一起,“温铎,现在你倒是想起来本公主啦。”
温铎早就听见了孟语的脚步声,见她站在自己身边后,看着她颇为惋惜地说道:“几年不见,阿语长高了,却再也不是那个追着我叫阿铎哥哥的小女孩了。”
孟语看了看他,还特意挺直了腰杆,“那你可就不能再把我当小孩子看了。”
温铎笑着弯下了腰凑近孟语的脸,两人之间挨得极近,彼此的呼吸相互穿插着,“那阿语要我如何看待你呢?”
温铎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停地走向孟语,他身上丝丝缕缕的酒香也一直不停地钻向孟语的鼻尖。
温铎每靠近孟语一分,孟语那因喝酒而有些微红的小脸就会加深一分颜色,最终孟语在慌乱中跌坐在了亭中的石凳上,一动也不敢动,连带着口中再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慌意,“我,我......”
温铎双眼迷离,只呆呆看着她也不说话。月光照在两人的侧脸上,一半皎洁,一半黑暗。就在孟语看着这样的温铎看得出神时,温铎突然凑上前去吻了她。
孟语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沉溺在了他的温柔之中,而她那双原本要推开他的双手撑到了石凳上,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光滑细腻。
温铎一手环着孟语的腰,一手轻抚在孟语的发丝之上,两人在美酒的诱惑下纷纷卸掉了伪装,无声地诉说着彼此的情意。
“阿桃。”
令孟语没有想到的是,温铎最后竟然醉倒了。他倚靠在她的身上,耳朵红红的,那红色一直延伸到了脖子上,最终隐没在了那貉子毛大氅里。
阿桃听到孟语的声音后忙走进了凉亭,然后就看到了孟语后仰着坐在石凳上,而温铎正半站着倚在孟语的身上。若是没有阿桃先去扶着温铎站稳,这两人恐怕就要在亭中冻上一晚了。
“阿桃,快去备辆马车,我们送世子回远乐坊。”
孟语在皇宫内外一向是畅通无阻的,只需要出示皇帝赐给她的玉牌,宫门口的守卫自然就会放行。
坐在马车里面,温铎的头乖乖地倚在了孟语的肩膀上,他大半个身子也几乎都靠在了她的身上。孟语看着他丝丝入睡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他眼角的红痣。
温铎的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红色泪痣,看着十分妖冶迷人。此时孟语就像被这小痣吸了魂魄般,一双眼睛牢牢看着温铎。两人虽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可以这样放肆看着他的机会却并不多。
孟语觉得与温铎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转眼即逝,没一会儿,阿桃便在窗外告诉她已经赶到了远乐坊。
在孟语刚下马车的时候,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附近,只不过被她身边的侍卫拦在了外围。
那人瞧着阴恻恻的,他额前长长的碎发盖住了一双眼睛,让人瞧不真切,“弑影拜见五公主。”
孟语并不认识眼前这人,但对方貌似对她熟悉得很,一开口便称呼她为五公主。虽然有侍卫在身边保护着她,但孟语还是悄悄往后退了几步问道:“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那人站直了身子,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有些吓人,“弑影是温铎世子的侍从,听闻世子爷大醉特意到了门前候着。”
孟语细细看了眼他,仍没有放下心中警惕,“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这时,侍卫正好将温铎扶下了马车,孟语便由着自己的侍卫扶着温铎直接往远乐坊内走去。
弑影被侍卫隔开,只能远远跟在他们身后,“卑职是不久前才到世子爷身边侍候的,当时公主已经回了京都,自然是没有见过在下的。
孟语并未回头看他,只是继续跟着温铎往前走,“你先退下吧,这里有本宫的人便好。”
弑影应声后就离开了人群,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孟语将温铎扶进屋后本打算直接带着阿桃她们回宫,只是她刚推开温铎的房门就碰上了从宫内赶回来的季漾。
孟语往前快走了几步站到了季漾面前,“季漾你回来得正好,温铎喝醉了,你派人好好照顾着他。”
如同从前一般,季漾仍旧笑得那般爽朗,“季漾自当听从五公主的命令,好好照顾我们世子爷。另外世子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些礼物,我这就派人给你拿过来。”
季漾是一个孤儿,从小流落街头,孤苦无依。当今的皇后娘娘看他可怜,便把他带回了王府做温铎的书童。他与孟语同岁,入府后便一直侍候在温铎左右,几人一同长大,彼此之间感情十分深厚。
孟语和季漾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外走,丝毫不知就在他们刚刚走后,有一个人偷偷潜入到了温铎的屋内。
温铎的房间内很安静,夜色朦胧中恍惚有一个红衣女子悄悄通过窗户爬了进来,她慢慢走到温铎的床边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女子眼中复杂,似有一腔柔情但又掺杂着爱而不得的痛苦与嫉妒。看着眼前熟睡的男人,她着魔般想要伸手去触摸男人的脸。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温铎,就被猛然睁开眼的温铎一记手刀给打开了。紧接着温铎又甩腿踢向了施可黛,直直将她逼退到了床榻边的一米远处。
看着正襟危坐的男人,施可黛似是在冷笑又似是自嘲般开了口:“温铎,你果然没有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