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语离开后,孟萱一人在屋内静静待了许久才单独叫了翠栀进来伺候。众人都不知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只见翠栀出来后满脸皆是泪痕,她收拾好自己的包裹后就人被送出了皇宫。
更加准确地说,翠栀是被二公主逐出了皇宫。
宫内的人们都知道翠栀是孟萱的心腹,如今也不知她犯了些什么错,竟突然被二公主逐出了宫,宫内一时流言四起、众说纷纭。
隔日孟萱由芽栀推着亲自来了长乐殿,孟语得知后依旧如往日那般招待孟萱。
“阿语,翠栀自作主张为我出头,但她行差踏错是为了我,又侍候在我身旁多年,我便留了她的性命,只将她驱出了皇宫。”
孟萱满脸愧色地看着孟语,她说完话后又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孟语的手,“阿语,你会因此事而怪罪皇姐吗?”
孟语拍了拍孟萱的手,她安慰着她说道:“皇姐,我们是亲姊妹,自然不能因为旁人而生了嫌隙。”
孟萱眼圈微红,她抽噎了几下后笑着冲孟语点了点头。孟语拿着帕子为孟萱擦了擦眼泪,孟萱一时激动紧紧抱住了孟语。
“阿语,明日陪我一起去青山寺可以吗?”
孟语愣了愣神,随后她也抱住了孟萱回道:“嗯。”
长公主府内,一位身穿嫩绿色缠枝长裙的年轻女子如入无人之境般小跑着。她刚从长公主的院子里出来没多久就遇见了叶天骐。
叶天骐一看到她就想转身走开,但无奈被那女子叫住了名字,只能尬笑着转身朝她走过去。
那女子脸蛋往上一扬,满是娇纵之态,但却丝毫也不讨人厌恶。
“叶天骐,怎么每次你看到我都是不情不愿的,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哪里敢讨厌你啊?”
那女子环抱着双臂,她得意洋洋地看着叶天骐点头说道:“那也是,毕竟我可是你未来的三嫂。对了,驭哥哥在家吗?”
叶天骐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忙冲着庞语卿说道:“他最近特别老实,一直呆在家里温习功课、准备科考呢!”
闻言,庞语卿笑得更开心了。她本来是要直接去找叶天驭的,只是在经过叶天骐时突然想起了外面的流言。
庞语卿侧身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叶天骐的肩膀,活像个长辈般在教育叶天骐,“听三嫂的话,以后不要经常去醉湘坊那样的地方。”
“你还是先管好我三哥吧,他比我去得勤。”
叶天骐说完后就跑开了,留下庞语卿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不停地挥舞拳头。
“啊啊啊啊啊,叶天骐,你死定了。”
庞语卿小跑着去了叶天驭的院子,进了院子后她便放轻了脚步,还冲着所有看见她的仆从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叶天驭的书房,正准备用手指去戳书房的窗户时,就听见书房里传来了叶天驭的声音。
“大小姐你可别再戳了,我这都换了多少窗子了。”
庞语卿娇俏地嘟了嘟嘴巴,然后放下了准备戳窗子的手指,乖乖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她自己搬了一个椅子坐在叶天驭面前,双手捧着脸认真看着正在温书的叶天驭。
叶天驭嘴角不动声色地弯了弯,他一边翻着书页一边随意说道:“怎么今日又来找我了,可是又无聊了?”
庞语卿双颊变红了些,整个人看着又兴奋又害羞,“驭哥哥,长公主已经派人担了聘礼去我家。听爹爹说,等明年你高中之后,我们便成亲。”
叶天驭一双丹凤眼中满是笑意,他放下了手中的书,转而将早早放在书桌上的一个木匣子拿到了庞语卿的面前。
“打开看看,这是母亲给叶家儿媳的。”
庞语卿忙拿到手中打开了那木匣子,里面摆放着的是一对翡翠鸳鸯玉镯。她当即取出玉镯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那鸳鸯玉镯一翡一翠,像是天生便是属于她的东西。
“驭哥哥,我戴着这玉镯好看吗?”
“与你最为相配。”
庞语卿转了转手腕,她极高兴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我也这般觉得。”
今年冬日,京都热闹极了。前有太子大婚,后又有长公主府和南阳侯府下聘确定婚期。于是,民间的老百姓们也纷纷赶着这股热闹为自家的儿女相看亲事。
廖娘子和芍药在醉湘坊里都听说了长公主府一早就去庞将军府里下聘礼的事,芍药听说后忙去了廖娘子屋里给她贺喜。
“廖姐姐,真是恭喜你啊,叶三公子大婚之后就可以接你进府了。”
芍药一脸喜色,她是真心为廖娘子感到开心。做她们这行的,没有几个是心甘情愿进来的,多半是家里困难被卖进来的、或是被脏了心眼的人拐骗进来的、还有的便是如她一般因家里获罪沦落于此的。
既是做了这行,再想出去清清白白做人可就难了。如今廖娘子有了这么一个好去处,那可是醉湘坊的姑娘们羡慕不来的。
廖娘子半侧着身子倚靠在桌子旁,她手臂杵在桌子上,用手撑着脸蛋看向摆放在窗子旁的月季。宽大的衣袖从手腕处滑落,堆叠在手肘处,露出了一截如藕段儿般白嫩的手臂。
她的手臂上并没有佩戴着任何首饰,但就是能够吸引着人们的目光,这便是她天生的魅力所在。
芍药瞧着廖娘子并不开心,反而那双细细的长眉微微蹙着,其中堆满了愁绪。她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廖娘子,“我看得出来,你对他真心一片,可我们与他最终是身份悬殊。”
“从头至尾我都明白,他并不爱我,只是可怜我罢了。但我最终还是深深陷了进去,亲手为自己编织了一个最美好的梦。想想我竟然因为吃醋而故意和他闹脾气,也真是可笑。”
芍药嗓子像是被堵住一般,难受地说不出话来安慰她,只能紧紧抱住她,就如紧紧抱住自己一般。
“芍药,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你的事我会记在心里,你家的冤屈一定会有昭雪的一天。”
芍药倚靠在廖娘子的肩头,她紧闭着双眼,但那眼泪还是突破了禁锢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一滴一滴浸湿了那石榴红色的华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