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语卿浑身发抖,她一颗心似被叶天驭一手狠狠攥紧,整个人难受得厉害,要喘不过气来。
她将整副身子撑在了桌上,自己缓了一会儿后方才对着叶天驭冷声说道:“你若怀疑这孩子的血脉,那我们和离便可,你不必对我摆脸色。”
叶天驭的脸色愈发阴沉,庞语卿的话无疑加剧了他内心中的怒火。此时,他只想将屋中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才好。
最终,叶天驭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暴躁。他站起身来背对着庞语卿,拂袖离开之前只对着她留下了一句话。
“此生你休想与我和离。”
隔着半掩的门扉,外面的天愈加阴沉。乌云黑压压地摆在上空,笼罩住了整个院子。初春的天时不时还会转冷,一阵阵的风吹得房门吱呀作响。
“夫人,要下雨了。”
庞语卿带来的陪嫁丫鬟走向房门处打算关上那两扇半掩的门扉,庞语卿却叫住了她。
“先不要关了,我想吹吹风。”
那丫鬟看着庞语卿担忧地叹了口气,她默默走进内室去为庞语卿拿了一个披风出来。
庞语卿看着越发显得逼仄的院子喃喃自语道:“为何总是不信我呢?也对,毕竟我也是不肯信你的。”
这份姻缘,定于他们的襁褓之中,如今却走到了这种境地。
庞语卿总是忍不住地想到,若是她当初能够听从母亲的话,一开始便不对叶天驭抱有期待,如今她的心是不是就不会这般痛了?
可叶天驭他明明做不到,为什么还要给她希望呢?
日升月落,花儿开得越来越精神,鸟儿们纷纷跑出来觅食,眨眼间便到了春日宴这天。
每位参宴的儿郎们都极其重视此次宴会,各个卯足了劲儿地打扮自己。他们摩拳擦掌,都急着在孟语面前表现一番。
当然,温铎也不例外。
他今日誓要艳压群草,成为宴会中与孟语最为相称的五驸马。
自孟萱不再随着念痴修行后,她大婚的事情也便被提上了议程。舒王的事情并没有牵连到她,反而刺激到了刘昭仪。刘昭仪一直将舒王当成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如今这根稻草折了,刘昭仪变得神志不清,整日神神叨叨地碎碎念着。
此次春日宴实为两位公主择婿所置,然所有人只追随着孟语的身影,却将孟萱忽略了个彻彻底底。
温铎临出门时被李熠然叫走了,等他来到春日宴,便见孟语已被那些莺莺燕燕围在了中央。
他只觉得李熠然定是故意的,他自己迎娶孟语无望,便要来给他添堵。
孟语低估了那些贵族子弟们的热情,他们围着她,费尽心思找话题与她闲聊。她应接不暇,并没有注意到温铎的到来。
孟萱一人闲坐在望月亭中,一处寂寥,一处喧闹,顿时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差异。
她对于一直围在孟语身旁献殷勤的那些贵胄子弟们满不在乎,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那一个人。
她既等着那人的出现,但又不希望在这宴会上看到他。
舒王失势,被父皇贬为了庶民。自此之后,她再也未同温铎见过面。她不知道温铎的心思如何,多次相邀也都被他推拒在外。
她的皇兄虽然成了庶民,但他与父皇之间的血脉是永远也砍不断的。只要有一条命在,孟萱便相信他们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繁杂思绪间,一抹充满少年气的红色身影出现在了孟萱眼前。
在孟萱印象中,温铎从未穿过如此亮眼的衣服。
他穿着一袭红衣圆领长袍,墨色风领只堪堪遮住了他一半的脖颈,更加显得他肤色白皙。
温铎一头乌发被青白玉冠高高束起,眼下的红色泪痣在红衣的衬托下更显妖冶,莫名为他增添了一丝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