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眼见渔夫油盐不进,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妇人担忧地看向渔夫,渔夫却是按住她的手,示意没事。
身后,梅娘站在茅草屋内若有所思,而路明非则仍在酣睡,昨日走了一天路可把他累坏了……
。。。。。。
离渔夫家不远处的村庄,一间破败不堪的农家院内。
张四神色不悦的推开残破的木门,走进院内。
院子里不说杂草丛生也可以说是久不修缮。
他少时家里也算村里的大户,还上过几年私塾,只不过长大后游手好闲,这父母留下的家产也败了个精光,娶妻生子后虽幡然醒悟,但一时半会却无法重回往日旧光景。
“当家的,你回来了!那许老二可是松口捐了!”盘坐在床的黄脸妇人刚把摇篮中的孩子哄睡,眼见自家丈夫办事回来,面带期许地看着他。
“那许老二可是一个子都不准备掏。”张四愤恨的说道。
“怎会如此!?”黄脸妇人神色大惊,“那许老二近些日子来可是鱼获颇丰,略有家资,不过让他略微出血而已,他竟然不怕水神爷爷的名头?”
张四走了一路,早已口干舌燥,他拿过木桌上的瓷碗,将其中的清水一饮而尽,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
“我看那许老二就是淄水里的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一毛不拔。”
“好在其他船家渔户却是都掏了钱的,至于那些地里刨食的农户,出不起立庙的钱,出出劳力却还是可以的,这立庙一事却也是成了!”
黄脸妇人转忧为喜,但不过片刻后却是稍带迟疑地说道。
“真的要立庙么?当家的,我之前听经过的游方道人说,这类妖邪成精,假信称神,侵占香火,初时祭祀些三牲瓜果还好,之后成了气候,却是要吃人的!”
说罢,她神色不定地小心看了看四周,心中却是默念三遍菩萨保佑。
自从前些天丈夫夜里睡觉梦见黑鱼托梦,命他为水神使者,号令沿岸各村有钱出钱,无钱出力,为这黑鱼修建庙宇,祭祀香火,她每天便无时不在欣喜与恐慌中度过。
喜得是自家经此一事,也从之前的破落户彻底抖了起来,不说穿金戴银,锦罗绸缎,那也是略有家资。
慌得却是与鬼神之事沾上,那些平日里乡间杂谈,荒野鬼事每到夜晚便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每每至此,却大都是噩梦缠身。
张四脸上神情不定,事情走到这一步,却也是没有他后退的余地,须知这募捐之钱不过五分用于立庙,剩余二分交于各村豪强,又有二分却是在衙门上下打点,只不过一分归于己手,但上下办事四处跑腿却都是他自己。
“若事情真到那一步,我自知是无处脱身,但必保你娘俩周全。”他怜爱地看向自己那在摇篮中酣睡的幼子,轻声说道。
如今这立庙却是不单单只是妖物成精贪图香火,却也掺杂了沿岸人心贪欲。
渔夫船家在水里讨生活的不需多说,村落农户却是希望这水神能保佑风调雨顺,大户豪强更是借此名头趁机敛财,至于自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那黑鱼已成了气候,没有他张四难道不会有什么王二,牛三之类的么?
黄脸妇人惴惴不安地在心里向自知的满天神佛保佑,保佑自家度过这一关。
“对了,正午若无事,可来岸边寻我,今日却是水神庙动土破工的大日子。”张四回身轻声说道。
“嗯。”黄脸妇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