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眼睛亮晶晶的,话到樱唇贝齿间却是打了个转就此消失,只是握住路明非的手更紧了一点。
路明非只以为她听见水鬼之说心生恐惧,也没有多想,也是紧紧握住。
水上的江风却是越来越大,原本平静的水面也波浪四起,渔夫也松开了船橹,任由风吹着小船在水面上打转,这水上浓雾却也被他江风搅起,盘旋,四散,最后竟是逐渐稀薄。
淄水两岸各处,船上的众人却是已能瞧个八九不离十。
雾散去,路明非这才惊讶的发现,这不宽的水面,渔夫却是讲了一个故事仍没有划到对岸,此时小船不过距离来时的岸边百步之远罢了。
“你可知上使那日跟王六郎说了什么?”渔夫并没有回答路明非的问题,反而将酒葫芦放下,眼睛却是看着岸边某处不动。
“什?什么?”
一名黄脸妇人的身影突兀从岸边白雾中钻出,她身前抱着一个婴孩,在岸边探头探脑却不知道在寻觅着什么。
“业满时到,当有代者。”渔夫盯着岸上的妇人缓缓说道。
话音刚落,一道江风突兀地袭来,那妇人不留意间竟不小心被吹落至水里,她只来得及勉强将手上的婴孩越出水面,轻轻抛在岸上。
婴孩陡然失去母亲温暖的怀抱,落在冰冷的河岸上,一时间手舞足蹈,哇哇大哭起来。
妇人则在水里屡沉屡浮,按常理说岸边的水并不深,但就是这并不深的河水,她却无法挣扎上岸。
“你!你!你是那黑鱼精!”路明非看着远处落水的妇人,抄起船上的鱼篓,拿在手上,赤手空拳的话,他心里却实在没地。
“错了,路公子,现在附身许大哥的是那王六郎?王六郎是水鬼,那黑鱼精就是条大黑鱼。”梅娘纤纤玉手拨开路明非,对他摇了摇头,说道,“不知小女子猜的对否?”
渔夫没有言语,一道黑影却从他身后模糊不清的影子中走出,黑影逐渐凝结成实,化作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英朗少年,他拍了怕手,笑道。
“梅姑娘果然冰雪聪慧。”
一旁的渔夫听着岸边婴孩的哭啼,露出不忍之色,摸着船橹的手几欲发作,却又停了下来。
王六郎却是回过身去,对渔夫轻声说道,“我知兄长为人,兄长还不了解我么。
“弟一人却要害两命!”
“岂是大丈夫所为!”
他的声音坚毅果决,却是要放弃自己转生的希望,甘愿做这水里的孤魂野鬼,水面上更是激起层层波浪。
再一看那岸边妇人,却已从浅水中站起,一瘸一拐的就要往岸上走去。
渔夫却是喜忧参半,拿起地上的葫芦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我就知六郎为人!不对,为鬼!”
路明非也是长舒一口气,看来是个好鬼嘛。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那妇人却再一次在浅水中摔倒,又在水中沉浮呼救起来。
一时间,渔夫放下葫芦,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震惊地看向王六郎。
路明非也是暗叫一声不好,眼神警惕起来。
梅娘和王六郎却是不约而同地看向某处水面,一道庞大的黑影在水面下转瞬即逝。
“鱼妖。”王六郎眼神冷酷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