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残阳如血。
郭北县城内。
几名腰跨长刀,身穿粗衣短打的江湖客手拿海捕文书,目光警惕的扫视着街面。
时不时便有看对眼的倒霉蛋被粗暴的按到墙角,比对文书一番无果后,又咒骂的让他滚蛋。
如今世道不好,匪患猖獗,因此朝廷大肆发放海捕文书,每一个画像上的人头背后都对应着一笔可观的悬赏。
而一向“民风淳朴”的郭北县更是人才辈出,不少乡间汉子索性扔下手中锄头铁锹,换上了铁匠铺打制的粗制长刀,牛气哄哄的巡视在大街小巷。
盼望着遇上一个足以让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的肥羊。
这时,一名身着藏黑锦袍的贵公子策马奔过街面,马蹄声阵阵,带起滚滚尘土,弥漫开来。
一众江湖客挥手拼命扇走面前尘土,破口大骂,却不知道又有哪拨人骂错了人,惹出了火气,顿时刀光四起,大打出手起来。
城内某处客栈。
“客官!来投宿啊!”客栈柜台后的店主人见一名背着行囊的书生走进店内,热情地说道,“阿金,快给客人拿行李,正好还有上房一间。”
书生听罢,连连摆手,急忙解释道。
“不不不,店家你搞错了,我是隔壁淄水县宁记包子铺的宁采臣,我是来收账的。”
“收账?!”一旁的伙计阿金见此,却是不屑的将手中的行李扔到了地上,转头离去。
“我的行李!”宁采臣见自己的行囊被扔到地上,连忙心疼的捡了起来。
店主人倒是有心昧下这笔为数不少的银子,奈何要账人都来讨到眼前,只能无奈地说道。
“账本呢?咱们可得算个清楚,不少你一分也不多你一分。”
宁采臣从行囊中摸索出账本,刚打开看了一眼,便连忙和上。
此前大雨,他来不及躲避,账本却是已被雨水淋透,现在黑糊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店家,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存根?”宁采臣灵机一动,反问道。
“看我的存根,哪来的规矩?”店主人狐疑地看向他,伸手却是要去抢他手里的账本,“拿给我看看!”
“不!不行!不能看!”
宁采臣慌忙抓住账本,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那黑糊糊的账本就这么摊开,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这!这也叫账本!”眼见这模糊不清的账本,店主人转忧为喜,“你的账本上没有我的账!你凭什么说我欠你的银子!”
宁采臣气不过争辩了几句,却是收获来阵阵嘲笑。
店主人更是不耐烦地把他推到门外,厉声说道。
“再不走!就把你送到衙门里去!”
宁采臣揉了揉被摔疼的手肘,背起行囊,无奈的看了一眼客栈,却是发愁今晚不知道睡在哪里。
他转身看见路旁的小商贩,上去礼貌的问道。
“掌柜的,不知道你可知县里有没有不花钱就能住的地方?”
“不花钱住宿?!”商贩打量了他一眼,随口说道。
“那就是兰若寺喽”
兰若寺?
宁采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客栈门口,穿着藏黑锦袍的贵公子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前来的客栈伙计。
“客官您里面请!”客栈门口,店主人一改之前对宁采臣的冷漠无情,热情的问道,“客官您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的话,我们这还有最后一间上房。”
他看着这身着不菲长袍的少年,心知是大鱼来了。
路明非随口回道,“那就开一间上房吧,顺便来几道你们店里招牌菜,尝尝手艺。”
原本几个时辰前他还身处郊外白府,却不料主人家欲要匆匆离去,他便只能辞拜白夫人与那位老祖宗后,架马驱至郭北县城。
临行前他推辞不过,倒是受了白夫人赠予的三枚通体泛着银白色辉光的丹丸。
说是有洗经伐髓,脱胎换骨之功效。
不过路明非感觉以自己目前疑似“小龙人”的身体,倒是用不上这东西。
“好嘞!”店主人将其引到一无人木桌旁,闲聊问道。
“不知道客人从哪来啊?”
“淄水县。”末了路明非又补充一句,“昨天在你们县郊外白府住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