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低头轻轻靠在奶奶的床边。
用略带撒娇的语气掩饰着心中的愧疚与心疼：“奶奶，我错了嘛，以后一定记得好好吃饭，不让您担心。”
“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倒是您，一定要快快好起来，我还想带您去好多地方玩呢。”
奶奶温柔地笑着教育他：“都有媳妇的人了，还缠着奶奶撒娇呢。等你不忙了带你媳妇多出去走走，奶奶老了，腿脚不便，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说着，抬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陆思远圆溜溜的后脑勺。
这熟悉的触感让奶奶的思绪一下子飘回了陆思远小时候。
“这圆圆的后脑勺，奶奶一摸就想起你小时候。这圆后脑勺还是奶奶特意睡出来的。”
陆思远出生后，奶奶特意缝了一个绿豆枕头。
绿豆在枕芯中可以流动，能起到塑形的作用。
回忆起那段时光，奶奶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那时候，奶奶天天守着你睡觉，一会儿给你调整姿势，一会儿又看看头型有没有睡偏。”
“村里其他人家的小孩，头型不是这里有点扁，就是那里有点歪。可你不一样，这圆圆的后脑勺，谁见了谁夸。”
奶奶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过去的怀念和对孙子的疼爱。
陆思远静静地听着奶奶的讲述，感受着奶奶手上的温度，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
那些小时候的记忆，仿佛在奶奶的抚摸下变得更加清晰。
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自己，在奶奶的呵护下，跟爸爸妈妈一起在院子里吃饭的场景。
“可惜呀，奶奶这身体现在不中用了，不然等你有了孩子，奶奶还能再给我的重孙子再睡出一个圆溜溜的后脑勺。”
奶奶的手依然停留在陆思远的后脑勺上，话语中带着一种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陆思远心里猛地一揪，难过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一道粗狂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开口就冲淡了祖孙俩的忧愁。
“大妹子，不是俺故意打扰恁们哈。”
隔壁病床的老大爷，从半掩的窗帘后探出头来。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出声打断了祖孙俩的回忆。
本来呢，他也没想插嘴，实在是没忍住，想为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争取一下。
“扁头多好看呐，显得人那个大气、端庄又稳重。”
说完这话，大爷好像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歧义，赶紧又说道：“小兄弟，大哥不是说你不好啊。”
接着，大爷又兴致勃勃地说：“扁头在俺们老家，那可是寓意着有福气哩。而且扁头适合戴官帽，将来能当官嘞。”
奶奶当即不同意了，也顾不上跟孙子叙旧。
奶奶看着隔壁病床的大爷说道：“老大哥呀，我可不这么觉得。”
“那圆头多好看呀，圆圆的，看着就机灵。”
奶奶说着扶着陆思远的头给隔壁病床的大爷展示。
“现在的小年轻都喜欢圆头，看着时尚又精神。”
“再说了，那扁头睡觉多不舒服呀，硬给孩子把头睡扁了，多遭罪哟。我还是觉得圆头好，孩子长大了也自信。”
陆思远听着两位老人在为一个不存在的孩子争论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心想，自己连老婆的手都没摸过，现在就开始讨论孩子的头睡圆的还是睡扁的，是不是太早了？
“好了好了。”
他连忙制止两个老顽童的辩论。
他转头对着大爷笑道：“嗯，都挺好，谢谢大爷。”
回过头认真地看着奶奶。
紧紧握住奶奶的手，轻声说道：“奶奶，您一定会好起来的，而且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呢。您就好好养病，别想那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