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动摇了吗?我渡。”
“他是你的女孩,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很早以前就不是了。”
“有的仇恨可以忘记,然而也有那么一些不行。”
“像是附骨之蛆,或者燃尽全身的烧伤,只要原因还在,那样的痛苦总不会湮灭,既然如此,把原因除掉了好了。”
“总要有人付出代价,复仇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也不需要什么大义凛然的理由,有人让你不开心,你就打他一顿,有人背叛了你,你就割下她的头当球踢。”
我渡从没觉得自己有多伟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时候要求布灵顿将禁忌的力量导入自身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可正确不是正义,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正义。
像是缠绕在鸣神我渡心脏上的黑蛇,少年清楚他的所想,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他冷笑着。
“狮子的正义是吃掉羚羊,羚羊的正义就是逃脱猎杀悠然吃草,你的正义是什么?”
“谲夜、我渡、还是……Lethe……”
“Lethe……”鸣神我渡回味着他说的话,像是心脏之间缠绕的黑蛇在逐渐收缩,压抑,窒息……
那块Lethe起源石板无比滚烫,像是冬日里冻得濒死的人,忽然摔到了滚动的熔岩巨河中,那样的温暖会拯救他,也会毁灭他……
“在我的正义里,背叛,就要死。”
可他杀不了紫,人体所有的致命点在她的身上都不是破绽,那具软软的身躯根本就是不死怪物。
“没有什么不可能……”紫的美眸带着温柔,那样的伤势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哪怕是替换商鞅被五马分尸,甚至成为春节饺子的肉馅,都不可能真正杀死她。
“我成为圣纹者了,夜哥。”紫浑浊的眸子深处,放着欣喜的光。
这个疯女人根本就不在乎刚刚自己的人头被割到地上,哪怕是你玩过的黑暗病娇游戏里的女主都不至于情绪这么异常。
她唇角轻启,笑的像是初恋的女孩刚刚买到了一张和男孩共赴天涯海角的车票。
“靠你的血,成为了圣纹者。”
“夜哥,我做到了,我再也不会死了!”
她展开软软的双臂,温软的身躯,快要贴上鸣神我渡。
那么清晰的心跳,那么真实的呼吸,可这家伙根本不是人,鸣神我渡所知的圣纹者,虽然永生,可也是血肉堆砌的生命,就像蝙蝠侠挑战超人的经典台词“原来你也会流血”。
这颗星球上从来没存在过不死的怪物,像是大圣改写了生死谱,将紫的名字从死亡中彻底抹除。
“到我身边来吧,我们能够永生不死。”
“永远、永远在一起。”
“呵呵呵呵……”
鸣神我渡忽然笑了,他笑的那样陌生,浑身都因为疯狂而颤抖起来,如同摇晃的漆黑群山。
像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突然占据了紫所认识的那个男孩,天真、正义,那些闪烁着“人性”的东西,被某种邪恶与不祥一点点吞没。
紫忽然茫然了……
鸣神我渡捂着眼,老实说,他是最讨厌这样狗血的背叛复仇剧的,以前鸣神高寺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他总是暗自摸走电视遥控器调去纪录片频道。
曾经的珍宝,人畜无害的紫,现在的圣纹者,靠背叛“亲人”,害死生命,获取来的永生,这种叛徒现在居然还希望把从自己那里窃取来的果实分享给自己。
“真敢说啊……背叛者。”鸣神我渡冷着眼,眼底的寒意像是要渗透而出。
他就是这样的人,像是敏锐的野兽,踩过一次陷阱就会一直小心翼翼,再不可能上当第二次,当你背叛他的期望,那层唯一软弱的,最后的软肋也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升起的城墙铁甲。
“你知道,听到你复活的消息,我有多高兴吗?”
“我不敢相信,见到那个骑士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你回来了,夜哥……”
紫的眼眸深处泛起点点涟漪,像是碧波般扩散开来。
“你知道的,我爱着你……你也爱着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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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那些人都不算什么,不管灭世多少次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我们之间的事,就过去了,重新开始好吗?”
“过去?”鸣神我渡仰起头,看着白晃晃的天花板,金色的吊灯像是在无声的旋转着,走走停停。
“抱歉啊,我这人迂腐得很,也小气的很,路上遇到挡路的东西,不管是蚂蚁,还是恐龙,都要踩死才能心安。”
“你不是说,自己能够永生不死吗?”
“有没有想过……试试Lethe的力量。”
鸣神我渡抓起被腐蚀了一半,黑漆漆的葡萄,看也不看,丢入嘴中。
“让你活着,我晚上会失眠啊……”
紫的脸色煞白,她一直很平静,透着小女生恋爱般的欣喜,此刻却如坠冰窟,咬着一口白齿,第一次,露出犹豫,恐惧的神情。
不死,当然不是绝对的“不死”。
唯物主义战士从来不怕什么“杀不死”,只怕“火力不够”,这世上哪怕真有神佛一类的东西,但凡因“生”存在,就一定会“死”。
紫的“不死”,“治疗”,毫无疑问都是来源于起源石板的力量,圣纹者体内本身就有着类似于Forsaken的简易回路,能够小幅度使用起源石板的力量并不奇怪。
而只要是与Forsaken有关的东西,多少都会受到起源Forsaken的压制,像是Forsaken在遭受Lethe的重创后难以再生,哪怕是有再生型起源石板的紫,在遭受Lethe的骑士踢后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你还是那么胆小啊,紫。”
“就像以前一样……为了自己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的懦夫。”
鸣神我渡越说越起劲,他明明是在圣纹者X国的大本营,腰带不在手上,哪怕拿着Lethe石板,但那玩意这时在他身上连块板砖都不如。
他的狂妄会害死他……
紫、诺丁、全副武装的警卫、隐藏暗处的圣纹者,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现在的他,像是刚刚破壳的雏鸟坠入群蛇如潮的深渊,可他的心中,所有的恐惧都被某种别的,坚硬如铁,锋利如剑的东西,全部替代。
“你这样的垃圾,就算把神的力量给你,垃圾还是垃圾。”
“我会杀死你……”
鸣神我渡的眼里诡异地,同时透着温柔与残忍,像是6600万年前的男孩与此刻的身躯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