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
“愿望……”
“是什么?”
漆黑长河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悠悠的人声掺杂着纷乱的杂音……血肉粉碎的厮杀、痛彻心扉的啼哭、无法熄灭的怒吼、雨幕连绵的雨声,风声,像是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人与物汇聚成扭曲的形状。
浑浊、扭曲,不是天灾级面前的那种因渺小而颤栗,而是“消失”,就好像太阳周边的尘埃,黑暗里匿迹的影子,在那样的“神”面前,任何的存在都渺小的仿佛从未存在,彻底“消失”。
“我的……愿望……”
那存在只发出了一次声音,跨越无数光阴,隔着整条长河与谲夜对视。
幽绿色的眼眸缓缓升起,像是两轮被邪恶侵染的诡异太阳。
谲夜的瞳孔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漆黑,像是蝌蚪光滑的皮肤。
那道幽绿的双眸倒映在他镜子般光滑的眼眸中,如同两团跳动的鬼火,不知不觉间根植进了他的眼中。
“啊啊!啊啊啊啊!”
强烈的剧痛突然袭来,将他从那恐怖的一幕拉回现实。
Forsaken血液的温度远远高于水的沸点,当这样毁灭性的液体接触人体的血液,其中任何的液态水都会消失,就像是水滴进油锅,般不可避免地产生剧烈反应。
谲夜的右臂,肌肉剧烈收缩,针管被膨胀扭曲的血肉挤断,血管在崩溃,肆虐的高温与腐蚀侵蚀着Forsaken血液接触到的一切人体组织。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熔岩的粘性是水的倍,而这条Forsaken残肢已经放了几天,血液的粘稠度还要在那之上,流动缓慢,就像缓慢扩散的剧毒,带来更为长久的痛苦。
谲夜从凳子上跌倒而下,恐怖的剧痛已经超出了人体的极限,呼吸道灼伤,内脏严重腐蚀,Forsaken的血一边摧毁着血管,一边又融入流经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那种痛苦堪比硬生生吞喝熔岩,还是武松那样一大碗一大碗的豪饮,但想来也没人体验过那样的痛苦。
剧痛几乎要让他昏迷过去,但那样的血已经开始作用,像是高强度的兴奋剂,震得他头脑刺痛,却牵引着他不让他就这样睡去。
Forsaken的血刺激着他的中枢神经,一瞬间,各种感官被无限放大,包括痛觉。
燃烧与腐蚀自内而外,像是毒龙与火龙同时在体内肆虐,以注射开始的右臂为起点,肌肉组织已经千疮百孔,连最外层的皮肤都开始发黑,一点点化作焦炭。
哪怕是熔岩,在人体的温差下,要么凝固为火山岩,要么一点点降温,但这些属于邪祟的血,此刻却像是寄生虫找到了全新的宿主,变得愈发有了活力,温度反倒升高。
“啊啊啊……啊啊!”
谲夜在地上痛得嘶吼打滚,他已经无法思考,强烈的剧痛像是海潮般淹没脑海里的所有念头。
他疯了一般拼命撞击着他能接触到的一切,墙壁、桌子,把自己磕得头破血流,却浑然不觉。
但哪怕是那些伤痕也开始发黑,由内而外开始化为染着火星的焦炭。
“谲夜……”布灵顿慌张地伸出手,却没有什么办法,Forsaken的血已经流入谲夜的体内,此刻的谲夜就像是由内而外坏死的橘子,无论怎么挽救,都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是错误的,他就不该同意这样疯狂的想法,像谲夜这样的人,如果多一点,或许这个世界真的能有什么改变,但来不及了,他的生命已经被自己送上了绝路。
一寸寸的皮肤像是被烤熟的地瓜般反开,化为灰烬的皮肤之下,是化作焦炭般漆黑的血肉。
不用想也知道,在这样的状态下,那部分血肉的细胞肯定已经全部坏死,也许连组织内的液态水都全部消失,人体不同于有细胞壁的植物,作为维持机体细胞结构最重要的物质,没有液态水,那么谲夜的身体会脆弱得如同沙漠中风化千万年的岩石,一碰就碎。
谲夜变得面目全非,头发被烧毁殆尽,半张脸化为焦炭。
“我……要死了吗?”
他像是又坠落回那条漆黑的长河中,周围的一切不断上浮,不对……应该是自己在坠落,沉没。
死?
自己也会化为深海中,不眠的鲸落吗?
他的周围,一具具漂浮腐烂的枯骨、人体,摇曳着,像是被永恒地驱逐此地的亡魂,黑洞洞的眼眸无声地诉说着……
恐惧……
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不应存于现实的,巨大的邪恶。
无数文明散落的残渣沉于水底,伴随着这些枯骨,化为死人的国度……
疲软感一点一点袭来……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好人,在他最饥饿的时刻,也会踢开路上的野狗,抢走骨瘦如柴的它们的食物。
这个世界没有佛,他只能冷厉地面对世界,用心打造的爪牙作为城墙,保护自己,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
可他没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他的父母就是相信“塔”保护人类,为了人类的谎言才去死的,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