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不仅仅是十七字,还有一位颛顼是吗?”女娲似是突然想起纣绝阴天的转述中透露出来的一丝丝蛛丝马迹,向纣绝阴天求证道。
“是。”纣绝阴天自是不敢怠慢,连忙回话。
颛顼者,人王也。
如果说大罗道真,是一切之最不可能,那这些曾以己心代天心,以一己之力,凡人之身,将自身信念刻于诸有,形成印记的人王,便是代表了诸有文明进程的一切可能性。
每一位人王,都是文明,乃至诸有的瑰宝,他们秉承着“人”之意志,手握文明之大权,由于其特殊性,每一位人王会与自己御下的文明相勾连,因此只要是文明能做到的事情,这位人王就都能做到。
此为大不可思议,却也是人王在于文明开辟出新的可能性之后,文明献与陛下的宝藏,以此二者相接,荣辱与共。
虽然人王不至于和大罗平起平坐,毕竟这些人王,人皇或人主依托于文明的存在,随着文明的壮大而威克诸有,但人王若是死去,这因为其的存在而维持的庞大帝国,也会随之土崩瓦解。
但是人王所开辟出来的新的可能,却会在诸有漫延,贯彻入每一个新生的世界,成为文明发展的一个未来,一条脉络,而正因此,这些人王,才能在相似的文明中复苏,为文明的存续一次一次地付出自己的一切。
周而复始,亦复如是。
而由于其代表着诸文明存续之可能,以至于哪怕女娲高居令主/知主之尊,可遍观诸有,照彻万在,却也察觉不得一位人王的行踪,除非正面相遇,否则女娲还真认不出来。
但是,虽然这些人王不满诸真的手段,多有反抗之举,诸真却不约而同地默许了他们的存在,毕更是无视了他们的冒犯之举。
毕竟如果诸真当真要寻这些人王的麻烦,哪怕令主照彻诸有不得其行迹,却也有的是办法把他们找出来。
这或多或少都说明了一点,诸真需要这些人王的存在。
而女娲之所以关注到颛顼,原因也很简单。
这位黑帝,是古今人王中,最难缠的一位。
“这位颛顼也算是一代人杰,昔年他绝地天通,险些断绝了当时的离世之廷与诸有的联系。”女娲叹惋道,“只可惜,一时的成功并不能代表什么。”
其实女娲心中仍在肺腑,祂认为是当初三主体系尚未完备,事情发生之时,支撑不可能性的那一位真人已是强弩之末,就等下一位接手了,但按约定接手祂职务的下一位却尚未回归,以至青黄不接之下被颛顼钻了空子。
女娲认为,若是再早一些,或是再晚一些,他都达不成如此壮举。
只能说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才让他一举功成,成就如此辉煌,以至他彼时不仅为人主,亦是天帝。
在世人主,帝威震世,那时的颛顼,身负一时“人”之“在”,相当于他就是当时的那位真人所背负的所有可能性,即便是诸真也需暂避锋芒。
但是在其寿终正寝,龙驭宾天之后,即便是帝印已经在这一切可能之中留痕,以至于自可能中诞生了诸多“颛顼”。
但事实上,他们都只是那位颛顼的片面表现,只能是那尊独断万有之黑帝的一部分,而并非全部。
所有在诸有出现的人王,都是这样的表现形式,他们都是曾经君临诸有的人王的片面表现,他们的确也是人王不假,却也不再是需要诸真正视的那位人王了。
“我猜也是他。”女娲见纣绝阴天认可了祂的猜测,点点头道,“毕竟昔年明彩为保真界稳定,布下珍珑局,断绝赤县真界天地交感,形成成体系修炼途径的可能,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绝地天通了,颛顼会在此界显化,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如此一来,你倒是轻松了不少,都不需要你动脑筋,颛顼自会去给明彩找些麻烦,若是有此臂助,你尚不能完成我交代的事……”说到这,女娲顿了顿,声音微不可察地冷了三分,“介时明彩上门讨要说法,你就自己承受吧。”
纣绝阴天浑身一颤,来自明彩真人的怒火,可不是祂能承受的,自己眼下所做的事情,就好似是在钢丝上跳舞,若是成了,女娲都不一定能保住祂,可若是不成,自家尊主绝对会把自己交代出去,以平息明彩真人之怒火。
“是。”
祂有选择吗?显然是没有的。
祂从来都没得选。
只不过,能为当今令主之爱宠,受命以罗峰六天首座之身暂掌冥玺,暂代冥土巡狩,祂之身份已是尊贵以极,既受女娲恩惠,自然也要忠心办事,才对得起女娲的信任。
当然,女娲不一定是信任祂,更有可能是相信自己的手段罢了。
纣绝阴天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明彩真人胸怀宽广,把祂用以拖延其归来的种种手段,都当做是给予王沂河的恩惠,一种提前的投资。
如此一来,尚可解释得通,至少不至于上升到祂纣绝阴天胆大包天,恶意阻止真人回归这样的高度上去。
唉,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当然,这口气纣绝阴天是不敢当着女娲的面叹出来的,除非祂皮痒了想挨打。
“既然是颛顼,那太真入界的理由便又多了一条,你还需注意一二。”女娲叮嘱道,“祂身死日久,已经明悟独死非道,如今逐渐由死转生,颛顼所承续大日位格,来自于西昆仑,太真若想恢复自己的‘生’,取回大日位格便是必然。”
“因此,颛顼只是其次,木公才是祂心头之恨。”
当年,若非东母送走了新生的太阳,西母完全不至于以死亡侵吞诸有,祂完全可以生死相交,以成轮回,那样的话,恐怕除了女娲,其余诸真除非与女娲交好,或者看在其面子上才会出手。
绝对不至于招致全部的在世诸真,甚至于入寂的几位都自虚无之中降下手段,要阻其成道。
所以说,木公离去,也是祂功败垂成的一大原由,祂怎能不恨?
纣绝阴天纹丝不动,看起来似乎对于女娲的警示很平静,但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