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家政,是不是穿了家政公司统一制式的工作服?”
“是,灰蓝色的。”昨晚简之涟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也不明白那位家政的问题出在哪儿。
邵翊辞点点头,一副早有预料的平静神情。他叹了一口气,把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洛洛三岁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特别忙碌。经常早出晚归,白天无法照看她,于是为她雇了一位保姆。他们公司的统一制服是浅蓝色。”
“她虐待洛洛了?”简之涟的眼神寸寸冻结。
邵翊辞沉默了一下,缓缓道:“精神虐待。”
“她是反社会人格,隐藏暴力倾向。她怕被我察觉,没有对洛洛进行肉体伤害,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当着洛洛的面虐杀一只小动物。那段时间里,小区里的流浪猫狗消失了很多……”
“她该死!”简之涟背后攀上一股凉意,无法言喻的怒火直蹿颅顶。
成年人尚且接受不了的血腥罪恶,却逼迫一个三岁的孩子来承受!简之涟简直不敢想象,每当洛洛的恐惧消散一些,就会被这个恶魔逼迫着重温噩梦!而这样一个噩梦,每天为她穿衣做饭,陪她玩耍陪她笑……
“这样持续了多久?”
“三个月。”邵翊辞闭了闭眼,良久之后才能重新出声,“我和洛洛的相处都在保姆的监视之下,洛洛在那段时间学会了写字,悄悄塞给我一张求救字条。”
简之涟的心被紧紧揪起,“然后——”
“上面写着:爸爸,救我。”
简之涟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蹦出来,咬牙切齿道:“她该死!她全家都该死!”
“我赶到家的时候,正看到保姆拿着一把刀,走向沙发上熟睡的洛洛。她终于忍不住要对洛洛动手了……”
如果他晚回去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邵翊辞制服了保姆,报警,控告,将她送入了监狱。
“多少年?”
邵翊辞知道简之涟是问那个保姆被判了多少年,毫不迟疑道:“故意杀人未遂,证据确凿,性质恶劣,判了十五年。”
简之涟的眼神淬了冰,“少了。”
实际上,这是当年能达到的极限了。
保姆虐杀动物都是在附近一个废弃建筑物里进行的,邵翊辞在洛洛的帮助下找到了证据,合并最后一次她忍不住在家里对洛洛动手的监控视频,邵翊辞雇了最好的律师,几乎达到了当年能判的最高年份。
但是邵翊辞什么也没说,因为这就是他作为父亲的失职,差点葬送了女儿的性命不说,还为她留下了终生的心理阴影。
“洛洛早慧,三岁已经开始记事。从那之后,她出现了一些应激性创伤心理障碍的症状,不能见到类似身份的女人,也不能见到伤痕累累的小动物。家里全部重新装修了一遍,连楼道都被重新粉刷了。”
简之涟一句一句沉默听着,胸腔闷痛如石压,下一瞬就要迸裂出惨红鲜血。
原来,在她抛下洛洛的日日夜夜,她刻意封存忽略的小小身影,遭遇了不可弥补的伤害。
简之涟终于明白为什么洛洛十分抵触她雇佣保姆,以邵翊辞的收入和繁忙程度,家里为什么没有任何保姆家政来帮忙。
她甚至无法开口指责邵翊辞,因为她甚至从未露面过。连赡养费都是简之恒去处理,每月从他的账上走的。
结束这场沉重至极的谈话之前,邵翊辞又问了简之涟一遍地址,他还是不放心。
“下午我去老爷子那里接洛洛回去。”
这次简之涟没有拒绝,直接把地址告诉了他。
邵翊辞望着简之涟平静的神情,心里明白自己的态度有点伤人,轻声道:“一开始做父亲的时候,我手忙脚乱,惹得洛洛扯着嗓子哭了好几次。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简之涟对他的安慰不置可否,眸底的深冰仿佛融化了些许。
走之前,她道:“也许我们都是不称职的父母,好在,洛洛包容着,甚至治愈了我们。”
邵翊辞一怔。
洛洛在外公的监督下吃完早餐,胃里满满的,心情似乎也没那么低落了。
简瑄觉得孩子心情不好,就应该发泄出来,于是大手一挥,“走,外公带乖宝去迪士尼!”
洛洛的眼睛一亮,“谢谢外公!外公万岁!”
一大一小前往了迪士尼乐园,到了门口才发现——太早了,还没有开门。
简瑄:“……”
洛洛看了看开放时间,规划道:“九点钟开门,还有一个小时,洛洛先带外公去附近的商城玩乐高吧。”
“好,今天都听洛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