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小声道:“爸爸,我们不要过去了,舅舅已经快丧失活下去的勇气了。”
邵翊辞摸了摸她的头,体贴地跟走过来的交警交代了自己的身份,确定简之恒不需要他做什么之后,把手中的牛皮纸袋交给交警,就带着洛洛离开了。
交警把纸袋交给简之恒,还感慨了一句,“你姐夫对你不错啊,还给你捎了吃的,垫一垫吧。”
“不是,他是我妹……妹的前任。”
那那个小女孩呢?交警看了他一眼,很有职业素养地没说话。
简之恒忽然意识到,他根本不好解释这个问题。
今天真是糟透了,他把纸袋放在一旁的桌上,他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一口的!
饥肠辘辘的简之恒终于在太阳下山的前一刻钟走出了公安局交通管理部。
他那个还有点人性的好妹妹车停在附近,摇下车窗,一脸的高贵冷艳。
“上车。”
“……”
“哟,咱们的马甲狂魔,还没等掉马,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
简之恒麻着一张脸,他这一生,是遭了大罪了。
这一天的安全教育下来,区区简之涟的嘲讽,已经对他构不成什么伤害了。
其实会议结束之后,简之涟那边就回拨了电话。只是正在看教育视频的简之恒没法接,于是她打给了洛洛。
听洛洛说完前因后果,简之涟差点没笑出声。
简之恒啊简之恒,你也有今天。要不是她有更重要的打算,都要忍不住告诉父母,在他们教育简之恒时在边上幸灾乐祸了。
“你会这么好心,来接我回去?”
“好歹是亲妹妹,我让人把洛洛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你先去她屋里睡。”
“那洛洛呢?”
“她当然是跟邵翊辞,那家伙这段时间有空,而且多少比你靠谱。”
简之恒默默闭了嘴,他就不应该自取其辱。
一会到家,他就把自己锁紧了洛洛的房间里,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简之涟让阿姨给他留了饭,就施施然去对面接洛洛去外祖父母那边了。
郦漓没有邀请邵翊辞,他这次就没跟着,只送洛洛到了门口。
洛洛跟他挥手说再见,望着老父亲平静的微笑,以及他身后荡荡的屋子,忽然觉得有种瑟缩。
趁简之涟下去开车,洛洛又犹犹豫豫走到父亲面前,小声道:“您说的那种药,我拍到了,一会儿彩信传给您。”
“好。”邵翊辞为洛洛整理了一下丝巾,目送她下楼。
过了不到一分钟,手机上果然发过来了一张图片,药瓶上的拉丁文格外繁复。
拉丁文本是意大利的某种方言,后来成为罗马天主教的公用语。现如今,虽然只有梵蒂冈使用拉丁语,但是一些学术的词汇及命名规则等尚使用拉丁语。所以药品说明使用拉丁语,虽然偏僻,但不算奇怪。
邵翊辞也精通几种外语,但是拉丁语明显偏僻了些,不在他的学习范围之内。
他首先想到的是,使用与天主教如此关系密切的拉丁语,起码说明当年简之涟接触的医生很可能是信奉天主教的。
而天主教,不允许堕胎。
洛洛被交到他怀中的时候,生日日期应该是准确的。细算之下,简之涟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如果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处理掉。会不会是因为宗教因素,洛洛才得以存活下来?
不,邵翊辞几乎是下意识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他太了解简之涟了,她怎么会顾忌那些东西?以她所处的阶级,是可以无视掉大多数规则,轻而易举跨越各种障碍的。
如果她不想要洛洛,洛洛几乎没有可能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更何况她的家族也不会支持这个不光彩的孩子出世,为她带来种种的负面影响。
所以,只有一个结论——生下孩子是出于简之涟自己的意志。
邵翊辞的心情复杂。
他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是为了他,也不会自我否认没有他的影响因素。这其中必然还有其他因素,也许这瓶药就是关键。
……
简瑄剥了一只母蟹,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小外孙女吃。
郦漓母女立在一墙之隔的休息室,无声地对峙。
“一边是负了你的男人,一边是金钱与事业。涟涟,你的选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