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之恒打了个响指,“门诊上有的设备都给你配齐了,检查出问题也可以促进本院员工及时就医。每周半天的门诊而已,这边顾问的薪资已经谈好,我相信市立医院缺一位骨干人才不会运转失灵。薛医生,我和络合看好你。”
“……”薛晴深吸一口气,压下继续与他辩论的火气。
简之恒给市立医院捐了一笔进口器械,还财大气粗地资助了一栋病房楼。而她只要一天不辞职,就得服从院里的安排。
令薛晴没想到的是,每当她休班的时候,特别是那位财务局的李先生约她出去的时候,领导总会有事找她,十有八九都是络合那边需要她过去。
简之恒竟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她难得的休班时间,基本上被这个脑瘫以各种理由强行霸占去了。即使拿着高昂的顾问费,薛晴也有了杀人的心情。
这天薛晴白天休班,一直到下午十七点才去上夜班。她上午约了简之涟逛街,打算让她想办法劝一劝简之恒,下午回去补个觉,养足精神去上班。
正在她吃早饭的时候,科主任那边来了夺命连环call。薛晴眉头一拧,果然电话那边把她给安排了,让她去络合合作的一个工程方那边帮一个摔伤工人检查一下颅脑,派来接她的车都在路上了。
薛晴的火气腾地蹿上脑门,恨不得立刻飞去络合——把简之恒的脑壳拧下来挂到医院门口。
最倒霉的是,在这个阴雨绵绵的清晨,车在半路抛锚了。司机下车修了半天也不见起色,薛晴只能陪他待在郊区的土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司机挂了电话,从远处跑过来,一脸的歉疚,“薛小姐,简总说他这就派车过了接您。外面风大,您回车上等吧,再过一小时公司的车就到了……”
“没事,我想吹吹风。”薛晴一身的火气,只有这深秋的冷风可以勉强压制住。她怕自己一上车,忍不住打电话过去怒骂简之恒。
过了没一会儿,身上衣物本就不厚实的薛晴,被吹了个透心凉。原本盘得一丝不苟的长发也被吹散了好几缕,在薛晴苍白的小脸上晃晃荡荡,肆意飘摇。
薛晴第一次开始考虑辞职换个城市。
这时,一辆银灰色的卡宴停在了薛晴面前,几乎是下一秒,后座的车厢就被从内拉开了。
西装革履的简之恒从车里出来,二话不说把外套搭在了薛晴的肩头。
“抱歉,我来晚了,先上车吧。”
薛晴没动,抬眸望着他,“那个摔伤的人怎么样了?”
“其实没什么大碍,对方的父亲也在工地上干活儿,他不太放心,所以我才想请你去看一看……”
简之恒的话被薛晴打断掉,她的语气结了寒冰,“耍我很好玩吗?”
“……什么?”简之恒一时没反应过来,“兰言,不是!我没有……”
“你想跟我复合?”薛晴再次打断他,神情莫测。
“我想疯了。”
“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成为你的前任,或者说,遇见你是我最大的不幸。”薛晴随手把西装外套甩到地上,“简之恒,你这种人,根本学不会尊重人。你永远都在拿你的少爷嘴脸胡闹,而我没有义务包容你,陪你过家家。”
简之恒望着那件黑色西装跌落进尘埃,染上湿漉漉的脏污,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被抽空,化为死寂般的惨白。
牛毛细雨不知何时化为豆大的雨滴,一下一下砸在对峙的两人身上,寒凉刺骨。
薛晴似乎一无所觉,她精致冷漠的柳叶眼凝视着简之恒,一字一句道:“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也别逼我彻底离开这里。简之恒,我对你没有感觉了,你爱也好恨也好,想怎么样也好,都和我没有关系。”
薛晴轻蔑地最后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简之恒被留在冰冷的、充满土腥味的荒野之中,像是一个被大人抛弃的孩子,茫然而又哀伤;又像一蓬干枯的野草,无声的凋零腐朽。
“你看那个人,他好像一条狗。”简之恒喃喃自语。
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是啊,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轻盈欢快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简之恒没有心思管任何事,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因为这是洛洛的专属铃声。
“洛洛,薛晴不要我了。”他鬼使神差地开口。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秒,“舅舅,你怎么又要放弃啦?”
“是她不要我了。”简之恒轻声道。
小王子只钟爱于他的玫瑰花,但是玫瑰花讨厌笨手笨脚、自以为是的小王子。
她不需要他,也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