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翊辞若有所思,有些推测看起来越不合常理,越可能是事情的真相。
他终于对洛洛产生了怀疑,而疑虑如同平地上的一条裂缝,一旦产生便会不断扩大,总有彻底震裂成谷的一天。
洛洛完全没意识到什么,被邵翊辞哄着吃了点东西就回房间睡觉了。
小姑娘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坐了三趟车来回,听邵盈盈说了半天的疯言疯语,又见到她发病的兵荒马乱,她体内积蓄下来的疲惫太多了,直接将她压入了黑甜的梦境。
邵翊辞坐在床边看着女儿倦怠的睡颜,轻轻抚平她蹙起的眉梢。
明明是个小孩子,看起来烦恼比大人还多的样子。
原本他有些担心邵盈盈的话对洛洛产生什么不良影响,一路上都在悄悄观察小姑娘的反应。好在小姑娘的情绪看起来还好,让他放下心来。
邵翊辞觉得洛洛这半年来有些变化,她对人对事的捕捉更加敏锐了,也就意味着她的内心更加敏感,这种早慧不是一个好现象。
也许是自身的经历影响,他会潜意识的补偿到女儿身上。作为父亲他当然不希望洛洛过早经历一些事,他更期望她心大一些,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起码要过了12岁。
邵翊辞捏了捏眉心,也有了些睡意,于是轻轻躺在洛洛身边也闭上眼睛。
作为一个浅眠的成年人,邵翊辞醒来的时候刚刚天黑。他打给邵湛询问需不需要去替他一晚,或者给他带一些日常用品过去。他们送邵盈盈去医院的时候太仓促了,很多东西没来得及准备。
邵湛沉默了片刻,说邵盈盈这边情况不好,他不会离开,以及他那里有些必备的用品,让邵翊辞明早再过去一趟,从书房带几本书给他。
邵翊辞自然应下,睡醒之后他也没了睡意,于是现在去书房准备邵湛要的书。
“还是老样子啊……”邵翊辞叹笑了一声,父亲摆放书籍的习惯一直没有变过,他很快从巨大的书架上找齐了邵湛要的书。
只是他在取最后一本书的时候,旁边有本灰色的小书掉了出来。
邵翊辞弯腰拾起来,纯灰色封面上没有任何字符,质感很普通,边角有些蜷曲毛糙,看起来是本寻常的旧书。
邵翊辞想起邵湛电话里叮嘱他,如果无聊就找本书看,只要记得放回原位就好。他以为这是父亲小说的原稿,有些好奇地翻开了。
然而这是一本日记,字迹娟秀的中文日记。
邵翊辞看完之后默然了许久,好在这些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他把灰色日记本放回了原位置。
洛洛这一觉睡了十二个小时,醒来的时候正逢邵翊辞要出门去医院,他正在打包做好的早餐。
“给你留了早餐,在餐桌上,记得吃。有事用家里的座机打给我,我去看看你曾祖母和爷爷。”
“爸爸带洛洛一起去吧,洛洛一个人待在这里好无聊的。”洛洛不想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她宁愿去医院里坐着,也要和父亲在一起。
邵翊辞意识到把洛洛一个小孩子放在这里也不妥,只是医院的情况让他没有心情陪她玩,想了想还是答应带她一起去,“先吃早餐。”
洛洛迅速的吃完父亲做的三明治,喝下一大杯牛奶,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邵翊辞为她套上粉红色的外套,带她打车去了市立医院。
“请问,我祖母的情况怎么样了?”邵翊辞询问刚刚从病房走出来的瑞尔小姐,他的英文发音流利如母语。
“请不要担心,Afra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瑞尔小姐回以流利的英语,给父女俩一个安抚的微笑,“你们可以进去探望她了。”
邵翊辞点点头,拉着洛洛的手走了进去。
邵湛正坐在病床旁,握着沉睡的邵盈盈的一只手。这是一个难得的阴天,安静的单人病房里只有监测仪器不时响起的微小提示音,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洛洛的胸口有点闷。
即使邵湛没有表露出负面的情绪,洛洛还是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悲伤与忧虑。
她松开父亲的手走到祖父身边,小声安慰他:“曾祖母会没事的,爷爷,您要不要吃点东西呀?早餐是爸爸亲手做的,吃饱了才能好好照顾曾祖母……”
邵湛从昨晚开始就滴水未进,但他一点胃口都没有。面对小孙女担心的眼神,他勉强微笑了一下,轻轻点头应允。
邵翊辞从走进房间开始便盯着父亲看,听到洛洛的话之后敛下眼眸,将温热的米糊和三明治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