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前方叹了口气,又猛地转过头问我:“司老师,你就不能不去学校教书吗?”
我惊讶地张了张嘴巴,有些无奈地说:“可是我来机构工作本身只是个过渡,我本来就打算在兼职的时候努力考编,先考上编制,再进公立学校。”
他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他是任性的,但我也猜出来,这任性里面有一些“觉得我教的不错,不舍得我走”的成分。
这样一想,我有些心软,我对黄子文说:“我知道我们的价值观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问题吧。”
“怎么解决?”他低声道,“你要把我甩给别人了。你们都觉得我无药可救了,你们一个个看我的眼光都像是看一个人渣。”
我拧眉反问他:“如果我真那么觉得,我为什么还追出来呢?我从来没有觉得任何一个学生无药可救过。”
我当时撒谎了,其实有过,我有过那样的瞬间,觉得有些孩子天生是个祸害,他们永远不可能变好,也不会认真听课的。包括认识黄子文之初的时候,我就把他归为此类,所以才敷衍地报报答案。
他听到我这么说,忽然用虎口撑着眼眶,耸动了两下肩膀,我想他应该是哭了。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不再说话了,等他把情绪平复下来。
身旁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有些像某种深海动物在海洋深处发出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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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敢说话,直到听到身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又埋头在书包里找着纸巾,我看了一眼立即转回头去。
我感觉他应该不想我看到他哭泣的样子,他自尊心强又敏感。我努力用耳朵分辨他此刻进行到哪一步了,他打开了纸巾塑料外壳的盖子,发出了轻微的嚓啦一声,随后,抽出一张纸,抖落了一下,接下去应该在擦眼泪了,我给他时间把自己的狼狈打扫干净。
正当我觉得耳畔没有了动静,转过头去的时候,发现他正用食指握着纸巾,像是要帮我擦脸。
我惊讶了一瞬,随后慌乱地从他手里夺过纸巾。
他干巴巴说:“你脸上有点脏。”随后低下了头。
“哦,谢谢。”我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正在上演着八级地震。
我用力地蹭着白泥,掩饰着尴尬,我又掏出手机,用前置摄像头功能当镜子照,此刻眼前是裂开的镜子,可是我顾不上了,脑子里还重演着刚才那诡异的一幕。
他吐槽了一句:“你手机怎么坏成这样还在用?”
“嗯。”我没心思说手机的事,只是一心想解决问题。
我放下手机,认真对他说:“要不然最后一个礼拜,我让老魏想想办法,把课给调一调,我想这样的话,我肯定能上完。”
他抿直嘴唇,脸上是说不出的表情,像是无可奈何只能接受:“那……好吧。”
谈妥“条件”,他才乖乖跟我回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