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了,王老师说了句:“不过,司葭,真要说起来,钱再多,都没有时间来得宝贵。你看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大把的机会,这多好呀。不像我,已经四十岁了,上老下有小,是个负重前行的中年人。”
这话无端的伤感,虽然四十岁离我还很遥远,可是仔细想想,我离三十岁也只剩三年多,时光哪里如流水,简直堪比瀑布,地心引力叫水流奔腾不息永不止歇。
就像现在,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闲聊、只是赶路,也在一分一秒走过……
走进顾洁敏的家里,干净大气的三室两厅被保姆打扫得干干净净,给我们开门的保姆是个娇小的贵州女人,她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屋:“老师好。两位老师请穿鞋。”
她弯腰从鞋柜里取出拖鞋,又将我们脱下的皮鞋弯腰摆正,家务的手势一丝不苟,我当时就在想,是什么样的女主人能调教出把家务做到这种程度的保姆。
走进房间,更让我咋舌。
空荡荡的室内干净得宛如样板房,还是最近非常流行的“性冷淡风”,我是指简单而有质感的家具陈设令整个家看上去更显空旷。
“两位老师,请坐。”挽着发髻的知性女子对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洁敏妈妈十分纤瘦、白皙,看上去明明有种脆弱感,可眼神却很坚定。
她开门见山地说:“两位老师,不好意思。我是国防保密单位的,进了实验室,一般都是关机。你们几次打我电话,我都没有接到。十分抱歉。”
王老师温和地笑了笑说:“没关系,您工作繁忙,这可以理解。”
她一边对顾洁敏妈妈说着话,一边挪动姿势,恐怕这沙发太软了,她那腰感觉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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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顾洁敏妈妈非常敏锐地站起身,从茶几下面的收纳柜里取出两只靠枕,拿给我们。
我一刹那感觉这位母亲的眼力就像一台高分子波谱仪。
“我们是研究军工高分子材料的。”她淡淡地说,“所以,我平时在生活中也有些洁癖,可能是职业病,总是喜欢清清爽爽、一目了然的场景。所以就把靠枕给收了起来。”
“谢谢。”看得出来,王老师努力想要用亲切的话语,打破此刻过于冷淡的空气,“您真的很贴心。我腰椎不太好,正要开口问你有没有硬一点的座椅可以坐。您这就……”
“哦,那要不要我们坐过去?去餐厅那边。”她果断地吩咐保姆,“小梅,你把茶再端过去。我们坐餐桌那里。”
我看王老师本来想说“没关系”,但她嘴巴张了张,立即顺从了安排。
“好的。吕博士。”小梅立即端着托盘去餐桌,摆好玻璃杯,又给我们一个个拉出座椅。
这是个六人位的长桌,我和王老师坐下,面朝厨房的方向,顾洁敏妈妈没有坐长桌的主人位,而是在我们对面落座。
从我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小梅在厨房里切水果,于是我也顺便看到厨房的流理台被整理得一丝不苟,桌面上摆放着各种清洁剂,每一瓶清洁剂上方对应一块抹布。
看着这个景象的时候,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了。
这何止是洁癖,简直是吹毛求疵到了一定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