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匆忙站起身,一肚子狡猾的话术又再度在心中盘桓,我有些忐忑地尾随在秘书身后。
正路过会议室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住我:“司葭?”
声音不大,但叫的是我的名字,我条件反射似的停住。
我抬头一看,简直吓了一跳:“傅、傅恒?”
此时,我还在思忖他怎么会在林浩的律所,傅恒已自报家门了,“我过来谈个案子,我是控方律师,代表我的原告过来和被告的委托律师谈和解条件的。”
“噢……原来是这样。”一系列的法律术语差一点将我绕晕了,我是消化了一下才听懂。
但傅恒显然已经到了next level,他思路转得比我快多了,立刻朝我发问:“你来这边,是因为遇上了什么麻烦?还是咨询什么业务?”
我表情发窘,因为傅恒是劳务官司的律师,他们律所的针对性比较强,所以他大概以为我是咨询别的法律事务,所以绕开了他,我当时是这么理解的。
傅恒像是找台阶下似的说了句:“其实你也可以找我聊聊,我们是朋友。”
“那个……”我本不想让傅恒知道我来找林浩,可正当我在犹豫之时,背后的办公室门打开了,我和傅恒同时回过头,林浩目不斜视朝我走过来:“司葭,来,这边请。”他又对秘书抬了抬手,示意她可以回自己的岗位了。
我只好匆匆对傅恒点了一下头,又匆匆转头跟着林浩走进办公室。即便我没有回头,依然可以感觉到傅恒的目光在我身后,像是要把我的后背烧出个洞来。
至于他在猜疑、怀疑什么,我已无力深想,因为我将要面对的,是全新的挑战。
坐进绵软的沙发里,我整个人像是要陷下去,我刻意挺直了脊背,紧张地如坐针毡,刚才练习的冷漠和顽强似乎根本就不堪一击。
林浩像是若无其事一般在我身旁坐下,他伸长手臂,扶着我沙发的靠背。用温柔的目光在我的周身打转,他的表情有些淡淡的喜悦,似乎对我不久前挂断他的电话毫不在意。
不仅如此,他还先于我开口寒暄:“司葭,正好。我正想去找你,你这就过来了。还真巧,要是晚一步,我们恐怕就会错过。”
“嗯。不好意思。我突然拜访,也没提前打个招呼。”我的台词乱了,刚才准备的那番话,怎么就成了这样,说好的先发制人呢?可我明明看起来就是在顺着林浩的思路在答。
“林浩。”我决定找回主动权,我低头浅笑了一下,“其实,我一直挺想过来拜访的。只是担心会冒昧……”
“怎么会冒昧?”林浩笑了,笑得很深,勾出了侧脸的酒窝,他再度打乱我的节奏,“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是问了林飞宇知道我公司地址的吗?”
“呃……”我紧张地看了看他。
“哦。没关系。”他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忘了招呼你,咖啡?还是茶?”
“不用。”我也跟着站起身,这样不行,如果他总是占据先机,我便无法施展我自认狡猾的“话术”,“不用麻烦了。你坐吧。”
林浩有些错愕地挑了挑眉。
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我为什么要说“你坐”,这不是太喧宾夺主了?可是林浩,就乖乖地坐回了原处。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林浩的眼睛:“林浩,很感谢你下午特意打电话给我,还有……对我的提议。不过,我这次过来不是要坦白什么,而是要澄清,有一笔转账,我的确转错了,我转到了旧银行卡上,而那个卡当时就是在黄子文手里。我就想告诉你这件事,他们万一查到什么,以为我与黄子文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我想说,那只是我的一个操作失误。除此以外,我和他没有别的交集。”
一口气说完,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来的一路上,我已经复盘过,也搜索了一下百度,得知小区的闭路电视最多不会保存超过两周,而我在手机上和黄子文联系之后都会提醒他删除通话记录,而我也坚信黄子文会按我说的做。
此刻,我坐在这里,只是在赌,赌他们不会查到我的其他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