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虞凝视着卫奉昀那顽强的神情,宛若其亡夫再世般熟悉。
“你的父亲,”她缓缓说道,语气中满是崇敬,“乃是国家之盾,是西魏的守护神,更是我们家族的荣耀。”
卫奉昀不顾遍体的伤痕,喉咙中仿佛有无尽的情绪激荡,怒声抗争道:“可是,他并非一位称职的父亲,我宁愿从未有过这样的父亲。”
姜怀虞心中明了,卫奉昀自幼便缺失了父爱,父子之间的交流可谓是少之又少。
卫奉昀不遗余力地跟随冯教习苦练武艺,唯一的梦想便是有朝一日可以追随父亲的足迹,能在沙场上与父亲联手杀敌。
然而,卫鼎廉已逝。
在卫奉昀尚未有机会上前线之时,便在战火中永远地倒下了。
最令卫奉昀恼怒的是,卫鼎廉在边疆竟然娶了妾室,并且带回了一个十四岁的庶子!
这意味着,卫奉昀那些年丧失的父爱,都被卫奉曜一人所霸占。
卫奉昀眼中泛着血丝,凝视着姜怀虞,声音颤抖:“母亲,我替你感到委屈啊!”
姜怀虞终究按捺不住满腔的情感,抛下手中的柳条,急步向前,紧紧拥抱着被束缚在凳子上的卫奉昀。
“好孩子啊。”她的声音哽咽而低沉,泪水如泉涌般沿着脸颊滑落。
郑管家目睹这对母子之间深沉的情感交流,也不禁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珠。
姜怀虞轻轻地捧起卫奉昀稚嫩的面颊,凝视着他那泪光闪烁的双眸,勉强挤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母亲从未责怪过你父亲,自从与你父亲结为连理,我就已经做好了孤独一生的打算。母亲希望你也不要对他心生怨艾。你父亲是一位了不得的将军,他为了国家大义,舍弃了小家,我希望你能为他感到骄傲,可以么?”
卫奉昀望着母亲那张布满忧伤的脸庞,不由得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楚,良久,才用力地点了点头。
姜怀虞深知卫奉昀难以接受卫鼎廉在边疆养育了外室子十四年的事实。
然而,她明白只需再过四年,这段误会便会烟消云散。只要他们能够熬过这四年的风雨,一切都将重归平静。
姜怀虞轻轻解开了束缚卫奉昀的绳索,随即示意郑管家将他扶回房间休息。
接着,她细致地为卫奉昀身上鞭挞的伤口涂了金创药,其动作轻柔,宛如对待易碎的珍宝。
姜怀虞轻声细语道:“这药膏是你父亲的宝贵遗物,每用一次,它的存量便减少一分。”
卫奉昀却将脸庞别向一边,似乎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
姜怀虞并未气馁,自顾自地道:“实际上,你父亲对家中的贡献远比你想象的要多。郑管家、冯教习,以及那九名忠诚的护卫,全都是你父亲精心挑选,留下来守护我们的。”
卫奉昀首次听闻此事,不禁疑惑道:“父亲为何要他们保护我们?我们嘉兴侯府哪里有危险么?”
姜怀虞神色严肃地解释道:“昀儿你要知道,京城之地,风云变幻,危机四伏。”
卫奉昀怔了一怔,随即追问道:“莫非是日后九子夺嫡导致京中大乱?”
姜怀虞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儿子,面对他突然提出的疑问,眉头一蹙:“你为何会如此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