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你给我直播间的家人们鞠个躬道个歉，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她语气中带着些施舍，不管不顾地把镜头怼到桑榆面前。
显然这身材与容貌的巨大反差引起了直播间更为激烈的讨论。
【说身材好的大哥呢？你还好吗？】
【不知道在幻想什么，身材好还长得好谁还当服务员啊】
【一眼萎了】
【关了灯全都一个样/坏笑】
【楼上你是真饿了】
【有身材有颜值还得看我悠悠老婆！】
……
至此，直播间里没人再惦记惊鸿一瞥的完美身材，反而全都在调侃桑榆的颜值，恶臭言论层出不穷。
悠悠对此喜闻乐见，扬扬下巴，示意桑榆赶紧道歉。
对方的手机镜头离自己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桑榆皱着眉头，语气里已经多了一丝冷意：
“女士，我本人并未授权您在直播间使用我的肖像权，请您尊重个人隐私。”
悠悠却不依不饶，伸手拉扯桑榆的胳膊：“你躲什么？你一个服务生脾气这么大，你们老板知道吗？”
桑榆不能与客户动手，只能努力地避开镜头向后退。
而悠悠却不愿让桑榆这个小小的服务生落了自己的面子，桑榆越躲，她便越咄咄逼人。
推推搡搡之间，悠悠的手机“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屏幕上的裂纹如同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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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这么水灵灵地被开除了？凭什么啊？”
奶茶店门口，桑榆一丝不苟地扫描社群二维码，填写身份信息，领取优惠券。
身边大喊大叫的，是她在NOBU餐厅的前同事兼饭搭子，张蕙心。
“还能怎么办？开了我事小，餐厅被写差评事大。”
桑榆不以为意，成功下单两杯茉莉奶绿，乖乖走到等待区。
“而且本来等我拿了毕业证，就要跟老板谈离职，如今不过是提前了一阵子。”桑榆看了看气呼呼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张蕙心，想了想，还是出言安慰道，“想开点，其实老板人不错，一没让我赔钱，二没扣我工资，还多补了两个月赔偿。至少我不用担心毕业之后的房租了啊！”
“那倒是，”张蕙心被她带偏了思路，赞同地点了点头，旋即又叹了口气，“谁让人家是大主播呢？号召力那么大，随便来几条差评，店就黄摊了。”
桑榆不置可否。
其实那天她根本没碰到那个女主播的手机，甚至她们头顶就有一个摄像头，把悠悠扔手机的动作拍得清清楚楚。
那主播也知道事情闹大了鱼死网破不好收场，所谓刷差评也只是虚张声势。
于是双方各退一步，结果当然就是牺牲掉她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小服务生。
不过其中细节自是没必要跟张蕙心交代清楚，毕竟后者还要在餐厅继续打工。
桑榆不再纠结，接过张蕙心拿来的奶茶，深深地闷了一大口。
“今天也是跟着你奢侈一把！”蹭到奶茶喝的张蕙心迅速开心起来，“没事儿榆榆，你是大学生，学习好，人也好，以后混得肯定更好的！”
张蕙心的祝福朴实无华。
她家在D省山沟沟里，穷得很，家里还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她念书念到14岁就出来打工了，一个月五千多的工资，四千块都打给家里。
在她看来，桑榆有学问，办事妥帖，说话也文邹邹的，原本就不该是她能交上的朋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桑榆看起来比自己过得还窘迫，但张蕙心坚持认为，桑榆以后会过得很好，特别好。
听到她的话，桑榆笑得眉眼弯弯。
下午四点的阳光已经不算热烈，但那双黑瞳中盛满细碎的光芒，直晃人眼。
张蕙心看着她，只觉得面前那个呆板土气的小姑娘突然变得熠熠生辉。
“哇，我怎么一直没发现其实你是个小美女！”张蕙心瞪大双眼，“你，你，你比那个什么悠悠好看多了你知道吗！”
桑榆摇摇头，收敛了笑容，又恢复了她日常慢慢吞吞的语调：“瞎说什么呢？我长什么样，自己还不清楚吗？”
张蕙心仔仔细细打量她许久，总觉得刚刚那一瞬的惊艳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桑榆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接话道，“就算长得一般，你身材还好呢！直播间那个美颜一拉，滤镜一加，就算是个母猩猩都能变成大美女……”
“就那个悠悠，都整成那样了还有那么多观众呢！”张蕙心撇撇嘴，“我摸去她直播间看了，差点没认出她来！我还以为找错人了呢！”
“不过当直播真有那么挣钱吗？”桑榆突然发问，“那天那女主播说耽误了她一场直播，要餐厅赔她误工费，张嘴就要二十万！”
“嘶——”张蕙心倒吸一口凉气，“夺少？二十万？”
她看一眼自己手中的奶茶，“能喝两万杯奶茶？”
“出息点，有钱了咱也点个贵的。”桑榆纤手一指，指向19块钱的杨枝甘露，“喝那个，多加芒果，超大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