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玉带巷家家户户灯笼高挂,饭菜飘香。
此时,店铺与店铺中间的弄堂里坐满了人。穿堂风吹着,蒲扇拿着,这家拿个西瓜分,那家拿些零嘴吃,还有那新鲜事聊着,这便是一日之中最为惬意之时。
何新鲜事?当然是这玉带巷那元德堂的小姜大夫与一男子私定终身,而那男子竟是当朝的一品王爷!
即便是日常不爱听李家长王家短的人,此时,也坐在一侧默默竖着耳朵听。
说小姜大夫与那王爷一见钟情,可碍于两人门第差距巨大,不得不私下往来。许是那王爷想娶小姜大夫了,一早便拿了好些礼登门拜见。
这时,又有人夸赞起小姜大夫来,年纪轻轻,医术精湛,性格也好,大大方方的,这巷子里谁有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她从来都不收诊费。
有人喜欢,自有人厌恶。街坊闲聊的话,一句不漏的传到了摘星楼二楼。
二楼靠窗的圆桌上坐着一妇人与一年轻女子。妇人便是这摘星楼的东家夫人,陈夫人。那年轻女子便是这摘星楼的少东家,依兰小姐。
若问谁是这玉带巷最美的女子,那答案必然是这摘星楼的依兰小姐。
陈依兰不仅相貌出众,还弹得一手好琴,是这玉带巷多少年轻男子少年慕艾的对象。这样的女子,婚事上自是要讲究。
原先陈夫人替依兰相看的是上京城徐县尉家的三子徐松年。徐松年自小便饱读诗经,温文儒雅,风度翩翩,与依兰很是相配。若他日高中,又有个当县尉的爹帮衬必定前途无量,这是绝佳的女婿人选。
可早上澜王爷与姜易安私定终身的重磅消息,将这份喜悦冲的一干二净。
隔壁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姜易安居然攀上了澜王爷!
陈夫人气的中饭、晚饭都没吃,忽又听楼底下那帮嘴碎的夸姜易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哼一声,将茶盅重重的放在圆桌上。
依兰柳眉轻蹙,她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很是白净,又有一双灼灼桃花眼,便是这般微微恼怒都透着一份女子的娇嗔之美。
她安抚陈夫人道:“母亲,不必如此生气,澜王究竟娶不娶她还两说呢。”
似这句话有安慰到陈夫人,她轻嗤一声道:“哼,堂堂王爷怎会娶个医工,当个良妾都不够格。”她眼睛转了转,忽又问:“我儿,你可有谋算?”
依兰拿起绣满牡丹花的帕子,掖了掖嘴角道:“母亲放心,她这般都能攀上,女儿自不会不如她。”她起身朝楼下望去,眼眸中带了一丝不屑的意味。
马蹄声阵阵,一辆黑色马车从巷子口缓缓驶来,后头还跟着一辆装满货物的车架。
在弄堂里乘凉的人,都伸着脖子朝街上看,她们的目光跟随着马车移动。那马车一直行驶到元德堂门口方才停下。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跳下马车,拿出马凳摆放好,出来一个身着锦袍,身形颀长,气质不凡的年轻公子。他下来后,手朝车厢方向一伸,帘子被撩开,一只纤纤玉手搭了上去,一身红衣的纤细女子便走了下来。
两人进了元德堂,后一辆马车的车夫及那小厮就把车上的大箱小箱都抬了进去。
片刻后,那锦袍公子从元德堂出来上了马车,接着马车调了个头便绝尘而去。
街尾巷口看热闹的人呼啦啦都往元德堂跑。
医馆大堂里头,三娘与蒋东德正盯着这两个箱子发愣。
那澜王爷说是给易安的一些小心意,易安抛下一句“我累了,三娘你看着办。”就走了。
“啧啧啧...”三娘感叹着,绕着这两只雕刻精致的大箱子转了一圈,而后随意掀开了一个,竟是满满一箱的绫罗绸缎!
她又将另外一个打开,好几个锦盒子堆在一起。她拿出来打开一看,一支金玉步摇静静躺着,上饰玉兽金花,配以五彩珠玉流苏,绝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