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了挺脊背,敛起快要溢出来的愉悦之色,继续说道:“陛下,此事我祖父已应允。草民想,若能得圣上赐婚,便是我司徒家的荣耀,草民这才斗胆求陛下赐婚。”
皇帝张嘴,那“允”字尚未说出口,忽想起那小姑娘埋怨他“瞎凑热闹,赐什么婚”的话。他犹豫片刻,小姑娘那张气愤的小脸愈加清晰的展现在他脑海。
他捋了捋美髯,微微摇头道:“朕前几日听一小姑娘说,两情相悦之人,成婚后也未必过的圆满。婚姻之事,还是两家人好好商讨罢。这婚朕就不赐了,你换个愿罢。”
司徒空内心巨撼,这,这怎就不能赐了?究竟哪个女子这般口无遮拦的...那如何才能娶到松烟啊...
生气、失望过后,便是强烈的百无聊赖之感。
司徒空如行尸走肉一般,连替皇帝行针都心不在焉,有一针还刺在了痛穴上。
针一落到痛穴上,他就清醒了!完了完了,项上人头不保了!
他拔了针,慌忙跪下道:“陛下,方才,方才草民扎针穴位偏了点,您恕罪。”
皇帝微微一愣,他竟然无知觉一般,“哦”了一声,不在意的摆摆手。
司徒空狐疑起来,刺在痛穴上竟如同无事一般,难不成皇帝是对痛无感知?他作死一般,又偷偷将金针刺在痛穴上,果不其然,皇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好奇道:“陛下,您是对痛无感知吗?”
皇帝轻笑两声道:“非也,非也。”他故作神秘,朝司徒空招招手。
司徒空靠近了,听他道:“你既是司徒宽的嫡孙,那朕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司徒空心里一颤,皇帝的秘密?!那知道了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面上的表情异常复杂,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皇帝仰天大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哈哈哈哈,瞧你这出息!老子幼年时,就因常喊痛被你祖父说成是哭包。”他沉下了脸,垂眸回忆过往,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呵,也是你祖父,唯有你祖父,相信朕的这怪疾。我的那位老哥哥啊,对朕如同亲兄长那般好。后来怎就糊涂了呢?!”他一手握拳,捶了下床榻,双目凝视着炭火盆,目光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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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空头皮发麻,皇帝这般生气,难不成,祖父可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他吞了吞口水,捏紧手里的袍衫,解释道:“陛下,以草民对祖父的了解,这其中定是有误会。祖父铁骨铮铮,断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这若是我父亲,还是有可能,若是我祖父,断然不会...”
皇帝那阴狠的目光射来,司徒空心顿时心慌不已,仅一瞬,目光又柔和下来。
“哈哈哈哈,行了,你起来罢。你祖父生的两个儿子,都胸无大志,与他相差十万八千里,这就是他的报应。哈哈哈。朕一度以为,他的医术后继无人了,想不到,还有个你。”他微微点头,催促道:“你继续行针,老子热死了。”言罢,皇帝拿起帕子使劲擦了擦脸上滚落的汗珠。
司徒空再次爬上榻,边行针边解释道:“陛下,让您烤火可不是折磨您,您万不可误会,喝了此药,毒素会随汗排出来。毒素排的差不多,等虫僵了,就可排出体外了。”
皇帝点点头,继续说道:“方才朕说到哪了?哦,朕啊,天生有个怪疾,就是对痛十分敏感。别人摔个跤,破点皮,哼都不哼一声,朕会痛到流冷汗。起初,先皇觉得朕娇弱,比个女子还不如,久而久之,便觉得朕不是练武之才。所以,朕到了七岁还未开蒙。也是朕七岁那年,你祖父的一句话改变了先皇的想法,改变了朕的命运。”
炭火盆中传来霹雳啪啦的细碎声响,皇帝轻揉额角,思绪飘向了遥远的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