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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椅子细微的响动声，她回转头，看着对面。
蔺燕兰调整好椅子，迟疑了一下，问：“你做的……是噩梦吗？”
语气迟缓，听起来有点小心翼翼。
“这个要分情况，”李景熙想了想，“会不会做噩梦，由我的心情决定。”
“由你的心情决定。”蔺燕兰机械地重复着。
但她的思考能力还在，至少把‘第一人称’换成了‘第二人称’。
李景熙解释：“心情好的时候阳光灿烂，里面的人和物，跟现实没太大区别，心情不好的时候刮风下雨，电闪雷鸣，会出现可怕的东西。”
她停了下来。
因为眼前人一动也不动，看起来浑身僵硬，手背皮肤紧绷，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叫一声：“燕兰姐，怎么了？”
蔺燕兰沉重地喘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慢慢动起来。
思想里牢不可破的根基，被李景熙的话撬动了一下，好像开始变得松动起来。
一幕幕场景浮现在眼前：随时能掏出武器的人，一个接一个被破坏的包厢，纸张在空中飞舞。
李景熙看一眼蔺燕兰，见她陷入沉思状态，于是又看向佳玥。
佳玥正在专心致志地吃关东煮，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异状。
她又看了看周边环境。
在她们这张桌子后面，坐着一群学生模样的男女，他们有说有笑，聊着当下流行的短视频以及明星八卦。
这时，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从她们这桌走过去，挂着的包不小心撞到了她。
“不好意思。”女人看着她，歉意地说，“不小心碰了一下。”
李景熙笑了笑：“没关系。”
天花板扩音器里播放的是一首古风音乐，轻缓的古典配合大提琴，流淌出一个恬淡的空间。
热闹的气氛把她们这桌衬得越发安静，她想，这里实在不是个适宜深入交谈的地方。
“看来不是我的错觉，真的……如果……”蔺燕兰终于出声，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如果一切都只是梦的话，那也挺好的，至少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
李景熙看着她，只当她在用喃喃自语的方式给自己加油打气。
蔺燕兰喝了一口水，放下后，问：“你能说说，你梦到过什么吗，就是你说的，可怕的事情？”
李景熙想了想，把刚才看到的画面说出来：“你在一个包间里擦桌子，边上是浮世绘风格的美人图，画像里的美人正在看你。”
这番话把两个人同时带到了某种场景：类似于人工智能生成的中式怪诞美学视频，制作者每次都会搭配一段奇怪的音乐，来烘托诡异的气氛。
蔺燕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最后她说：“她的眼神，是不是很像在看猎物？”
说着，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好像身后真站了个怪物似的。
李景熙如实说：“我没看清楚她的眼神。”
蔺燕兰收回视线，抬起双手，两手交握，像是在跟李景熙诉说，又像在自言自语：“我不该回头的，这样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我会被杀死。”
她语气重了几分：“为了佳玥，我不能死。”
李景熙张了张嘴，又缓缓合上。
对面的人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她靠着椅背像老僧入定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