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拿院儿里的两个丫鬟威胁她。
宝珠宝翠可以说是这侯府中,唯二给过她温暖的人,她不能不管她们。
陆鸣雪只能乖乖地跟在裴行迟身后,跨过院门时,她突然想,当初指派宝珠和宝翠过来伺候她,难道也在裴行迟的算计中?
“你们在外面守着。”
裴行迟天生的主子气派,将所有人都当成他的下人看待,颐指气使,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进了屋,裴行迟坐在主位上,陆鸣雪仍旧站着。
“和离的事,往后不要再说。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得了侯府的门。”
一句话,像是给陆鸣雪判了死刑。
“凭什么?”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当初要花那么大力气娶你?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竟是个有脾气的,算我看走眼。”
“你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只是为了能和那女子厮守?”
裴行迟皱眉:“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再提她。”
“你敢杀我?”
“呵——”
裴行迟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得。
“你的命,比你想的,要贱。”
这句话像是一个重锤,狠狠地砸在陆鸣雪的天灵盖上。
她恍惚了很久,裴行迟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一直到月上中天,两个丫鬟伺候她躺下,吹熄了灯,被黑暗完全笼罩时,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一年来,她自以为了解了裴行迟这人,知道他冷漠,却没想过他竟敢杀人。
陆家的门第虽然比不上裴家,但父亲好歹也是刑部官员,可在裴行迟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要自己的命,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可能比踩死蚂蚁要复杂一点,但在他心里,自己和蚂蚁的命一样轻贱,他不会有任何的负担。
这样的人,自己真的能拿那女子做筹码,和他谈判吗?
他肯定会一刀杀了自己灭口。
眼前的黑暗中,潜伏着一只嗜血的巨兽,死死地盯着她。
一旦她敢露出爪子,就会扑上来咬住她的咽喉,一击毙命。
陆鸣雪只觉浑身发冷,她不能再冲动了。
恍恍惚惚中,想起出嫁前夜,娘在她房里,和她说了好些话。
“鸣雪,明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嫁入侯府之后,要安心侍奉公婆,与夫君举案齐眉,绵延后嗣。”
“陆家,从今以后便只是你的娘家,无事,便不要回来了。”
“你嫁进去,若受了委屈,想想母亲的教导,忍一忍也就过了。做好世子夫人的本分,总能熬出头的。”
一字字一句句,现在想来,都像是在让她认命。
她当时并未将母亲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她原以为自己会有夫君的爱,在侯府的日子不会那么难过。
陆鸣雪想到当初过分天真的自己,崩溃不已。
所谓的情意,本就是最容易变的,更何况世子对她根本就没有爱。
偌大的侯府,她的院子在西北角落,位置偏僻,地方也不大,不过整个院子也就主仆三个,倒不显逼仄。
但连借住侯府的褚淼音都有婆子丫鬟七八人伺候,她一个少夫人,却如此寒酸。
陆鸣雪原本并不在乎这些,只是见识的多了,知道这是侯府在故意给她难堪,讽刺她出身寒门,只用两个丫鬟已经是对她的恩赐,她方才觉得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