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永安王他……随时大人一同坠崖了。这事……要告知祝家吗?”
“……”
贺岐缓缓起身,负手背过身去,看着挂着的“天官赐福”的字画,头一次希望这个词能显灵保佑两人。
他沉默了许久。
高公公一直得不到指示,不知该如何做。
“陛下……”
“先不告知祝家,再找找,看有没有踪迹。”
他垂下眼睫,闭了闭眼,声音带着几分倦怠:“高德,朕是不是做错了,不该让时蕴去做事这些危险的事。”
高公公是个玲珑心思,说道:“陛下多虑了,时大人乃是人中龙凤,有自己的一番抱负,若是陛下有心阻拦,岂不是折了她双翼。”
贺岐再度揉了揉眉心,说道:“朕明白了,先去找,加派人手去找。”
高公公连忙应声,退出了御书房。
贺岐颓然的坐回了座位上,翻看时蕴之前写的折子,画着乱七八糟的涂鸦。
有张图画得是个张牙舞爪的人坐在高台,对着下面的火柴人颐指气使。
贺岐问时蕴画的什么,时蕴心虚的说画的是夫子给学生上课。
当时贺岐只是轻笑了声,没有拆穿时蕴的心思,但又如何不知道,时蕴画的张牙舞爪的人是自己。
缘由不过是因为她犯了事,让人揪住了错处,贺岐象征性的罚了她两个月俸禄,便被她给记恨上了。
他指骨分明的指尖拂过画像,有时候真想直接将人绑在身边,省得她到处涉险。
但正如高公公说的,若是折了她双翼,那时蕴还是自己认识的生动活泼的时蕴吗?
贺岐不知道。
他想起了那日祝长晋对他说的话,言辞恳切,句句情深。
“我喜欢时蕴,在书院的时候就喜欢了。起初我自己是没察觉的,直到有个同窗问我,你什么总是盯着时蕴看,还总是刻意逗弄她,是不是看她不顺眼。
我当时很惊讶,我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没说看她不顺眼,但我也是那时候才发现,每次有什么事,我都会下意识的看向她。
放假回家的时候,我和蓉妹提起这事,蓉妹说我这是喜欢她。”
贺岐有注意到,祝长晋当时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很柔和,唇角带着笑意,像是回忆起了以前一起同窗的美好记忆。
“我起初不信我会喜欢男子,我后来看一个伶人抚琴,我觉得那人身形有几分像时蕴,看着也小小的,突然就觉得,性别也不是那么重要。
而且……后来我回书院,就发现我不喜欢其他人和她亲密接触,以前揽肩拥抱什么的,都再正常不过的事,我都不想看见她和别人这样做。
后来我就吓唬她、恐吓她不能和别人亲近,她当时应该也是挺怵我的,就答应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收了我钱的缘故,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贪财。
她贪财也挺好的,有时候真的可以省掉很多解释,只要钱给到位,不管提出的要求多匪夷所思,她都会答应。”
祝长晋的回忆点到即止,他抬眸看向贺岐,说道:“陛下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贺岐面上依旧保持着亲和的笑意,反问:“什么意思呢?是说朕不该问多少钱能让她裸奔的事?怕只要朕给得起,她就真敢答应?”
祝长晋道:“这是其一,其二是,我想说,我真的很喜欢她。这些年,我从没向你开口提过什么要求,也没和你争过什么,但我现在希望,陛下莫要与我争夺她。”
贺岐指尖转动着玉扳指,思忖了片刻,才开口:“为什么不争呢?感情就是要历经挫折才深刻。还是你觉得你争不过朕?”
他自在的轻叹了声,说道:“怎么办啊,朕也很喜欢她。荣景,我们公平竞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