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南道:“蔡叔叔,你们一家人平时也是这样吗?你一个人在堂屋里吃,让他们在厨房里围到灶台吃饭吗?”
“那个自然不是。”蔡秀才说。
“那为什么我来了,你就不允许他们过来一同吃饭呢?难道你是把我当成外人了吗?”
蔡秀才正要说什么,忽然发现自己掉在了陈正南给他挖的坑里,自己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后发现自己除了同意陈正南的意见之外,竟没有适合的答案,只得说:“那行吧,只这一次,只这一次啊。”
到了上灯时分,蔡秀才妻子杨氏大盆小碗做了六样菜,由雯雨捧到堂屋里,放到小方桌上。
雯雨这时才看见陈正南在小方桌旁边摆了六张大小不同的凳子,一脸惊奇地看着父亲。
蔡秀才笑着说:“今天晚上是你何家哥哥请客,他要你们娘四个都来这堂屋里吃饭,说是在一起吃饭热闹。”
雯雨将信将疑地看着父亲,又看了一眼陈正南,见陈正南冲他点点头,父亲仍然在微笑,这才相信眼前的事是真的,立刻跳起来跑到厨房,扑向母亲大叫:“娘!爹让我们娘四个晚上也去堂屋里坐着吃饭呢,和他们一样坐堂屋里吃饭!”
“你这孩子胡说啥呢?”
做母亲的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雯雨只得大声地说:“是何家哥哥,请我们娘四个去堂屋里,坐着吃饭呢,我爹他也同意了。”
做母亲的看着女儿的脸良久,见女儿不像是在说谎,这才信了,点点头说:“这小何心真善良啊。”
晚饭前,陈正南拉了石头和春燕去洗手,然后等到秀才妻子忙完了厨房里的活,回到堂屋里,他才和大家一同坐下。
陈正南给三只酒盅斟满了酒,捧到蔡秀才夫妻面前说道:“我如今在这正阳城有了住的地方,也有了谋生吃饭的活计,今天心里特别高兴。这以后啊,还请蔡叔、婶婶你们一家多关照。”
说完他端起了酒杯,敬蔡秀才夫妻。
蔡秀才笑道:“我才博学浅,更没什么能力照应你,只是这以后,自然拿你当一家人相待罢了。如此,我这里先谢谢小何,再恭喜小何。”
闻听此言,他妻子也忙跟着说:“谢谢小何,恭喜小何。”
雯雨也道了恭喜,三人一起端起杯子,喝干了杯中的酒。
这时,石头和春燕看着桌上大盘的猪肉,禁不住用筷子去夹,杨氏忙伸手去打:“不懂规矩的东西,客人还没有用,太失礼了。”
陈正南忙伸手夹了大块的猪肉,放在两个孩子面前的木碗中,说道:“婶婶,不必如此,现在既然是一家人,哪里要讲究这么多,都快吃吧。”
他说着又夹了两大块放在雯雨面前,雯雨道了谢,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对视,雯雨脸色绯红,便低下头捧了碗吃饭,竟没有动那两块肉。
蔡秀才老婆不能饮酒,喝了两小盅便不再举杯,一心照顾两个孩子吃饭。
陈正南和蔡秀才连喝了三壶酒,才收了酒盅,捧起饭碗。
那天晚上,蔡秀才借着酒劲放下了读书人的矜持,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直呼过瘾,一家人风卷残云,只将桌上的六盘菜,吃得滴水不剩,菜叶无存。
饭后,有些微醉的蔡秀才拉陈正南品尝那所剩无几的碎茶叶末,大谈自己平生的读书志向,直说得天昏地暗,才由陈正南和杨氏扶了,去房中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