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刚进屋后不久,就听见外面人马喧嚣,紧接着那一队人马便来到了房屋近前,只听有人喊道:“老头,和你在这里一起放鸭子的,是不是有一个年轻的后生?那后生手里有一把好弩。”
陈正南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正是那个那天那位穿黑色锦衣的公子。他说着话从马上跳了下来,将漂亮的马缰绳随手甩给跟在旁边的庄客。
陈老汉坦然地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来这里有什么事?”
黑衣公子答道:“你先不要问我们是哪里人,你快告诉我那个后生他现在人在哪里?”
陈老汉答道:“真是岂有此理,你们来到我的家门前,不理我的话,还混账的胡乱问,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你们的爹娘就没有教过你们好好说话吗?”
这时,那两顶轿子也抬上了庄台,走到近前,轿夫放下轿杠,打开卷帘,从里面走出的两人正是那天被黑狗咬伤了的红衣公子和蓝衣公子。两人下了轿便大叫着说:“不要和这老头啰唆,先找出那个混账的小子,把他的腿打断了再说。”
说话间,他们带来的那十几个庄客便团团围住了陈老汉,更有人冲进陈老汉的住房和旁边的厨房,胡乱踢开脚边的东西,叫叫嚷嚷的。
有人过来推陈正南住的房间的门,用尽了力气却推不开,便有人叫着说:“这间房里可能有人,门推不开,怕是里面又有人顶上了。”
陈老汉走过去,推开了门前的那庄丁,大声说:你们这些混账小子,不怕王法吗,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是谁的家业吗?这里是李老爷家的,但凡你们有所损伤,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他这样一喊,几个家丁顿时便停住了手。
这时,那穿红衣的公子便说:“老头,我们与你先礼后兵,我们今天来这里,既不打你,也不抢你,你只要交出那个混帐小子就行。”
陈老汉大声道:“听我的话,你们从哪里来快回哪里去,你们要找的人不在这。”
这时,在庄台下闲逛的大黑狗听见台庄上人声嚷嚷,便跑了回来。
那红衣公子看见了黑狗,立刻便有点惊慌,叫道:“就是这条狗,咬伤我俩的便是它了,老头,你还不承认,我们现在既然看见了这伤人的狗,那混账的小子一定也在这儿,快把他交出来!”
陈老汉听他这样说,便大声说道:“交人可以,你们要先去李老家问问李老爷是不是同意!”
那红衣公子说道:“这是一件小事,我们犯不着去找李老爷交涉,一个养鸭子的长工,哪里值得我们去找李老爷,他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长工罢了。”
听见他说话如此无礼,陈老汉不禁怒了,大声道:“看你的衣服穿得鲜红有样,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是怎么说起话来就像猪狗放屁一样,满嘴臭气熏天,肮脏不堪。这样说话,别说对不起生养你的爹娘,连你身上这人五人六的衣裳都配不上!”
红衣公子给陈老汉这样当头一骂,羞愧得脸色通红,手指着陈老汉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可知道你们惹下了什么祸事吗?你、你那个养鸭子的混账小子踩坏了我们的庄稼,这黑狗咬伤了我们两人,你们惹上了多大的麻烦事你们知道吗?”
陈老汉嘿嘿笑道:“今天来了这么多的人,没有见到我这黑狗去随便撕咬哪一个。我养的狗咬不咬人,咬什么人,我自然知道,这狗我已经养了许多年,从来没有见它咬过一个好人,这大黑狗只咬那黑心的人,咬那贪图别人财物,想霸占别人东西的孬人,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这方圆十几里打听打听,我这黑狗这些年来可曾咬过一个好人?”
陈老汉这一番话,连讽刺带辱骂,直骂得那穿红衣的公子和穿蓝衣的公子两人面色绯红,结结巴巴欲言又止。
最后,那穿黑衣的公子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我且不和你在这里胡乱闲扯,你赶快交出那混账的小子,要不然我们可不管这里是谁的家产,指定是一把火把这里烧个干净,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他这样一说,陈老汉哈哈大笑道:“好吧,你们就点火吧,我坐在这里看你们放火。我活了六十来岁,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多,看过的花比你们见过的树也多,还没有见过你们这样的货色呢,你们就把本事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吧,今天如果你们说了不做到,那便是龟孙子!”
陈老汉说完,便拉了一条凳子,坐北朝南地坐下来,浑然不把这一群人放在眼里。
那穿红衣的公子勃然大怒,叫道:“拿火来,给我放火,放火!把这庄台全给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