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南这才想起来,自己先前是收到过一个姓张的名帖,按理自己应该去回访。想到这里,陈正南就对伙计说道:“我并不认识他,既然他已经来了两趟,那就请吧。”
陈正南说着,便洗了脸,整理了头发,喝了两口水,拿了一本书,走到在窗前的桌边坐下。这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穿了一身军营里的长服,在两个兵弁的陪伴下走进门来,那伙计也跟在后面。
陈正南连忙站起来,只见那人生了一双四方大脸,圆鼓鼓的眼睛,留着八字胡,进门后立刻躬身施礼道:“卑职张自刚,给陈大人请安!”
陈正南连忙还了礼:“张大人,客气了,快请坐。”
那伙计聪明过人,知道陈正南是大方的客人,连忙过来奉了茶,退了下去。陈正南便和张自刚分宾主坐下。
张自刚道:“陈大人来金陵以后好繁忙,昨日在这客栈里等了一天,居然没见到陈大人。”
陈正南哈哈一笑,道:“实不相瞒,真是尴尬。昨天我去游览紫金山,居然在山里给迷了路,直到黑夜了才走出山来,见笑了。”
张自刚听了这,不禁有些惊疑,道:“居然有这事?陈大人难道是孤单一人吗?也没有找个向导?。”
陈正南微笑道:“只我一人,也没有请向导,原想着一个人轻松如意,无拘无束,没承想弄出这么个尴尬。”陈正南说着,便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问道:
“张大人,军营公务繁忙,竟劳烦你连续造访,不胜惭愧。不知张大人有何指教?”
张自刚便道:“鄙人如今在都督府郑大人帐下做千总。陈大人,你刚刚起床,眼下又正是用饭之时。在下已经在对面饭店里安排了小包间,你我且去坐了,边吃边谈如何?”
陈正南听了这话,这才觉得饿了。便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当下,陈正南和张自刚便都站了起来,互相道了请字,最后还是张自刚先动步,陈正南锁了房间门,一同出了客栈,来到南边一家饭馆,上了二楼一间精致的小包间。
因是之前安排好的,小二服侍两人才坐下后不久,刚喝了半碗茶,跑堂的便端上菜来。
张自刚让他带来的两名兵弁自去吃饭,两人随意吃了几口菜,喝了三五杯酒,张自刚把话说到了正题:“陈大人,卑职听闻大人在淮河巡防大营效劳;
我呢,也是在军营里混一口饭吃,咱们既是军人,应当都是爽快人。我有话就直说了。”
陈正南道:“那是自然,有话直说最好。”
张自刚微微正身,说道:“陈大人前日晚上在秦淮河里救了一个落水的女子,可有这事?”
陈正南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一怔,便道:“这事倒是有的,不知张大人何以知道?”
张自刚便略一拱手,道:“陈大人有所不知,那日晚上陈大人救下的那女子,是我们都督府郑大人膝下的独女,当日晚间,
陈大人救下了她之后,因为画舫上男客少,只顾留意照顾才从水中脱险的她,待回过头来想去寻找陈大人,感谢陈大人时,陈大人却被一伙人抓走了。
后来几经打听,才知道陈大人给送到了江宁县衙。如此经过一番曲折,才知道大人的身份和住址。我们郑大人这才差了我过来,表示万分感谢之情,多谢陈大人的救命之恩。”
陈正南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头微微一凛,心道:“怎么这么巧?”便微笑道:“张大人客气了,在下只是无意间遇到,顺便伸出援手而已,
不足挂齿,哪里需要张大人还来登门致谢,请不要放在心上。”
张自刚却正色说道:“陈大人谦虚了,大人的救人之举实在让人敬佩。只是,这在陈大人眼中,虽说是小事一件,可在我们都督府衙门,
在郑大人眼中,可是天大的事情。他本来要亲自来登门致谢,可是一来不知大人陈大人起居时间,二来陈大人临时居住在这客栈之中也有不便,所以便差卑职前来探望。”
说着,张自刚便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递过来道:“这是郑大人的一点心意,请陈大人收下。”
陈正南见他递银票过来,连看都没看一眼,便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地道:“张大人请收起来,你我都是军营行伍之人,
最讲究的是义气和感情,哪里就把钱看重了?我只不过是助人而已,哪里是为了钱呢?如果我收了张大人这钱,我还看得起我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