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姐问起。“您的儿子直到您独自离家以后,就放心让您一个人呆在这里吗?"
”他啊,很忙的,像他爸爸一样,这辈子全都奉献给了国家,我的大孙子倒是在省城,麻烦你们帮我托口信儿吧。就说我想回家了。”
老人眉间的一切忽地都放下了,她活了一辈子,什么没见过,可在其他人眼里,怕是活成了个笑话,可她不怨,不悔,只是遗憾,到他死了,他也不曾亲口告诉她一句,他叫秦迟,是秦鱼的丈夫。而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不是她和秦迟的家,那里才是。
司荼有些惋惜,点点头,答应了,老人又交代,“谢谢你们告诉我,我的丈夫叫秦迟。”
她笑起来,“这个房子,不管怎样,始终是我和秦迟生长过的地方,也是秦家的祖宅,我可以将它租给街道办,但是送给他们不可能。”
“另外,刚才和你们说的,请帮我保密,这是我们的秘密好吗?”
她像一个小姑娘,和她们约定着独属于她们的小秘密。
司荼和秦大姐不约而同地答应了,她们原本也没想多说,老人将契书给她,还有她和秦延的那张婚书 ,以及她的介绍信。
“这张婚书不用再还给我了,将它压在街道办作为证明吧。”
司荼明白她的意思,她的心中已经被另一个人完全占据,容不下这个曾插在她们中间的外人,哪怕是一纸痕迹,她也不要有。
事情都问了出来,司荼的资料也不用再查了,她顿觉轻松,临走前,她不知是怀着什么心理,突然问了一句,“奶奶,您恨过吗,哪怕一秒。”
老人沉默,半晌,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抵有过吧。”
她知道这一切后,更多的是为那个人而不平,明明他是秦迟,是那个将她带走的秦迟,给了她一个家的秦迟,教会了她有思想要独立的秦迟,更是让她不再孤单有一个可爱孩子的秦迟。
他却从来不说,看着她嘴里一声声的秦延,他就没有一刻而感到难过吗。
这个答案是无解的,她未来会一直带着这个疑问长眠于地下。
司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和秦大姐起身告辞,两个人没让她下楼,知道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怕是还得独自消化很久。
她俩按照秦奶奶交代的,去了街道办,将材料上交,街道办主任倒是很惊讶,这么一个大难题,竟然这么轻轻松松就解决了,看着房子的主人还真是她后,稍稍有些遗憾时,就听到司荼的下一句话。
“秦奶奶说,这房子可以继续租给你们,但是这是她家的房子,最终所属权还是她们家的。她也不是孤寡老人,她的大孙子就在省城。大概不久就会将人接走,所以,您。”
她话未完全说出口,但剩下的意思,街道办主任懂了,一脸高兴的,“好说好说,放心,谢谢两位同志,辛苦了。”
见事情办妥,俩人回了单位,将事情告知科长后,得到一个表扬后,俩人坐在座位上歇口气儿。
俩人一致将事情藏在心底,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下午写材料,头都大了。
好不容易下了班,司荼叹口气,忙碌一天,累的腰酸背痛,还得慢吞吞的骑着车往回走,她这会儿分外的想念陈野,如果他在可以骑车带着她,她骑不动了。
不知道骑了有多久,漫无目的的晃荡到了家,将车抬进去,锁好门,去了隔壁。
“婶儿,我进来了。”她推开门,往里走了两步,正碰见米翠小跑着出来,“来啦,快进来。”
司荼跟着她进去,“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米翠摇摇头,“你快歇会儿,妈再煮个汤,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你家那位不在?”
“这几天都不在,他们夏天加班常有的事儿,得晚上十点才能回来呢。我们先吃。”
“哦,这么忙呢。”司荼干巴巴的感叹了一句。
“是。”说完,两个人都没话说了,米翠尴尬的站起来,“我去厨房看看,你吃米饭还是包子?”
司荼也站起来,“我也去吧。”
从堂屋出来拐个弯儿就是厨房,面积很小,进去两个人都显的很是拥挤,“婶儿。”
“哎,你来了,快去坐着,我给你做个鸡蛋汤。马上就好,是不是饿了?”她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边说着又往灶口里塞了根柴火,火势更大了,这才走到门口,“真热啊,这里头。”
米翠拿过架子上的毛巾递给她,“妈,擦一擦,我来吧。你去歇会儿。”她跟司荼看起来年龄相仿,却怎么也说不到一块儿去,若有似无的有根界线卡在中间,谁也不想主动迈过去。
虽然她哥哥跟她丈夫现在是同事,她哥哥甚至还流过她,但她们的关系并没有变得熟络。
如果非要问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心里一直很羡慕司荼,甚至还有些嫉妒她,嫉妒她的日子可以过得那么幸福和潇洒,更嫉妒她的丈夫对她那么好。
司荼的性格就是在不熟的人面前很高冷,熟悉以后她就很随意,对于米翠,她也没有往心里去,她挽着杨婶儿的手,“不饿,中午在食堂吃的挺多的。”
“你去洗手,我端饭过去。”杨婶儿看锅里水开了,“盛起来吧,翠儿。”
三个人各端着一碗饭和一碗菜往堂屋走,司荼和杨婶儿有说有笑的,米翠坐在她们对面默默的听着他们的话,手里扒拉着饭。
“对了,婶儿,明天不用等我了,我同事约我出去玩儿呢。”司荼想起来这件事儿,连忙说道。
“这,你几点回来,可别太晚回来。”杨婶儿担忧,陈野给了她那么多钱票,让她做一些好菜,所以今天他们家伙食难得改善了,这要是不在家吃,这钱她拿着心里不自在。
而且这,晚上出去,也不安全啊她想,尤其小陈还不在家,她试探的问,“女同事吗?”
“当然,”司荼点头,“比我小两岁,她爸爸在纺织厂工作的。我们明天去趟供销社再吃个饭就回来了。”
“好,那就好。”她暂时安下心来,心里想着明天还得盯着点儿。
饭后,司荼帮着洗完了碗,看天色也不早了,便回家了,坐在屋里喝了口水,目光有些呆滞,此刻安静围绕着她,波比慢悠悠的走过来,舔了舔她的手。
司荼缓缓将头偏向它,“今天只有咱们两个了,波比。”
波比欢快的摇摇尾巴,趴在她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