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司荼这一胎胎象不太稳,跟她体质有些关系,陈野带她去王伯那儿看过,让卧床休息直至满了三个月,再下地活动。
陈野帮她请了长假,原本她这个工作也是加塞进去的,对于档案室可有可无,秦大姐和秀秀隔三差五的来看她一回,杨婶儿受陈野嘱托,每天都来陪她说说话,聊聊家常和巷子里的新鲜事儿。
她家米翠儿肚子还没有动静,如今米赐有出息,她也不好老说她,怕得罪了亲家,对于帮忙找到工作的陈野,倒是没有怪罪,一码归一码,她分的很清,只是药没少吃都还没有消息,巷子里说风凉话的人又多,她郁闷的只能背后和司荼唉声叹气,发愁这可怎么办。
司荼有心想让王伯给瞧瞧,又怕惹出麻烦,只能按耐住,每天耐心的听她吐槽。
寻思着等去了京市时,找那儿的大夫打听打听。
第一场雪后,大概是触发了冬雪开关,又陆陆续续下了几场,一场比一场大。
这不,刚下完雪的天气,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走过的地方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路滑,杨婶儿跨个门就摔了一跤,幸亏穿的厚,没多大事儿,拍了拍身上的雪,看了眼兜里的烤红薯还好好地,急忙跑进屋里,在火笼处烤烤火去了去身上的寒气,这才往屋里走。
司荼躺在床上听着收音机,杨婶儿一进来,她鼻子很尖的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甜味儿,她眼睛泛光,“婶儿,你给我带了烤红薯?”
没想到藏在兜里也瞒不过她,杨婶儿无语,别人怀孕了吃啥都想吐,司荼是啥都想吃,鼻子变得也比以往灵多了,大老远,就能闻见。
她从兜里摸出红薯,裹着一层牛皮纸,递给司荼,司荼小心的拨开牛皮纸,这个纸也不便宜,可以循环利用,她放到一边,咬了一口,幸福的眯起了双眼。
“唔,真好吃,真甜,谢谢婶儿。”这段时间,杨婶儿一直都很尽心尽力的照顾她,让她梦回以前和叔爷在小院儿的生活,也是这样的温馨平淡。
杨婶儿搓搓手,“昨儿个米翠儿拿回来的,家里种的,水分多。”她坐在炕上,伸手摸了摸,“这炕可真不错,暖和。等开春了,我也垒一个。”
“早该垒了,也不费事儿。”司荼笑道,“这天儿可是越来越冷了。”
“咳,没事儿”杨婶儿神气道,“我就天天上你这儿来蹭暖气,你是不知道,巷子里他们听说你家垒炕了,都可羡慕了,都想往你家来。”
司荼疑惑,这些天没见着人来啊,她倒也不反对来蹭暖,只是有的人手脚不干净,她这会儿也不方便,就怕被人顺手牵羊,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
杨婶儿……
“你不知道你家那口子天天把你看的跟个眼珠子似的,生怕别人影响你休息了,早早就打过招呼了。”
这司荼还真不知道,她可是看出陈野对这孩子的重视了,她曾以为这孩子和她是他反抗家人的手段,可看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他确实是真心的对她们好,她不得不承认。
“你家陈野真是我见过最靠谱的男人了,这巷子里哪家小媳妇儿不羡慕你啊。”
司荼微微一笑,“他是很好,可我也不差啊。”
她不认为自己比他差劲,她是他费尽心思得来的,如今这样,也算对得起他的心思了。
杨婶儿吃过这么多年的盐见过的人也不少,唯独司荼看不太清,说夫妻感情好吧,她望着陈野时眼里干干净净,说不好吧,俩人确实很恩爱,弄的她都看不明白这些年轻人了。
不想老说这些,司荼换了个话题,果然,说起八卦,才是杨婶儿的主场,滔滔不绝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月中旬,她终于满三个月了,陈野带着她去医院查了查,一切安好,不放心,又去王伯那儿看了看,说好多了,但还是要注意,不能劳累。
可距离过年也就半个多月,陈野提前托人买了软卧,将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这才跟司荼说,提前几天回京市,到时候早些回来,带着她去省城转一圈。
一直说去省城,也没去成,司荼对这些都不在意,老老实实的听陈野的安排。
晚上,吃完饭,难得的好天气,陈野给她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围上围巾,扶着她在院子里慢慢的走了几圈。
等她感觉累了,这才往屋里休息。
白天睡多了,这会儿不太困了,哪怕刚运动了会儿,她也没有睡意,安静中,她的声音突然响起,“陈野,临行前去给叔爷上柱香再出发吧。”
陈野闭着眼睛搂着她,闻言,睁开困顿的双眼,他这些天家里家外一把抓,操不完的心,着实有些累,声音沙沙的,还带着睡意,“好,到时候我去,你就别去了。”
“不,我也想去,到时候我们提前一天去,在乡下住一晚吧。”叔爷乡下的房子给了她,当时落户时,叔爷是户主,后来叔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户主改成了她。
老人的爱护,她知道的太晚了,后悔陪伴的时间太少,更多的是遗憾。
“我会很小心,再说,不是还有你在,那些封建迷信,我知道你不信的。”
他们这里有说法,怀孕的人不能上坟,可司荼不信这些,活着的时候叔爷对她很照顾,死后,司荼只想尽尽自己的心意,还想让他看看她的孩子,曾经,叔爷答应过以后要帮她看孩子啊。
一句话堵住了陈野还未出口的拒绝,他沉默半晌,终是同意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