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难割舍的便是亲情,顾氏的担忧他又如何不清楚?
他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对于前些日子负伤之事他只字未提,好不容易才挤出牵强的笑,改口道:
“娘,孩儿的本事您还不了解吗?这世上又有几人能伤的到孩儿?”
当然,这不过是他的一番说辞罢了,他自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不希望她太担心罢了。
顾氏却认为唐剑秋太自傲了些,因此,他很是懊恼的说上一句:“你这孩子,休说大话!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要为娘如何是好?”
闻言,唐剑秋眉宇之间夹杂着为难之色,自古忠孝难以两全,他也想尽守孝道的。
“娘,孩儿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朝廷社稷,不敢徇私,朝廷要是需要我定当万死不辞!”
顾氏听后却笑了,知子莫若母,他又怎会不了解唐剑秋心思?
“哈哈哈,我还不了解你吗?为朝廷办事可是辛苦啊,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累坏了身子。”
“娘,我明白,孩儿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未能及时尽孝,还望母亲原谅!”
唐剑秋抱拳说道,他只恨自己没什么本事,不然前世也不会让唐家吃那么大的苦。
顾氏却不以为意,接着说出了此番前来,更为重要的目的:“我怎能跟朝廷争你呢?你有要紧事先处理了才是,
秋儿,你实话告诉我,沈家小姐怎么样?就是那与你青梅竹马的嫡女沈红鸾,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顾氏一番看似无意的话却戳到了唐剑秋的痛处。
前世的他总是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脱不肯娶妻,却忽略了女子的青春耽误不得这个道理,以至于沈红鸾到了后面已超过最为合适的婚配年龄,导致无人敢娶;
那时候的唐剑秋对指腹为婚一事不是很满意,只觉得未免太传统罢,却不知沈红鸾心系他多年,而他更不知早就已经对沈红鸾动情了。
正是这样一个痴情的傻姑娘才真正让人感到心疼,前世为了苦等唐剑秋回心转意终生不嫁,甚至为了救他枉死于阉党刀下。
前世的他总是逃避婚姻大事,而今生不一样了,他不能再次辜负沈红鸾一片痴心;
“娘,你放心,过些日子我就去沈家提亲,定会将红鸾姑娘娶进门。”
顾氏听后非常惊讶,换做往常他听到自己说的那些早该离开了,可如今是什么情况?莫非这小子想通了?
顾氏心中一喜,连忙拍手叫好:“有你这番话娘就放心了,娘还指望着早点抱孙子呢!娘就不打扰你了,这就与你爹商量这头等大事!”
要说顾氏也是挺心急的,像是亲眼见到了唐剑秋娶妻的画面一般,别提有多痛快了,整个人都笑的合不拢嘴的。
见顾氏已然起身,唐剑秋也是跟着站了起来,他点了点头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挽留了,母亲操持唐家甚是辛苦,代我向父亲问好,孩儿就去忙了,
阿飞,你去送一下老夫人。”
对此阿飞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他抱拳说道:“是!老夫人,这边请。”
唐剑秋目送着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而阿飞则考虑到礼数坚持把人送到北镇抚司大门口才离开;
老夫人走后,不知为何唐剑秋感到了些许冷清,想来是忙里忙外的习惯了,外加前世的种种遭遇才会让他产生落寞。
唐剑秋颓丧地抬起头看着天空那朵朵祥云,继而看向远方,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双眼落寞无神。
他觉得自己就该这般孤独,又或者说孤独就是为他而生;
天启三年九月五日,刑科给事中解学龙疏言:额饷当核,额兵当清,军需当节,马兵当酌,冗将当裁。
龙疏言照命行事,唐剑秋这边也没有闲着,他带上部分官兵奉命前往冀州安墟执行任务。
日子如往常照旧,路上还算畅通无阻,倒也不见得有什么人挡道,而他也早已习惯。
此番出巡倒也算得上顺利,最直接的一点是他们已成功捉拿那作奸犯科之人,且无人员伤亡。
任务结束之后他们本打算带人打道回府,可谁曾想在去的路上命运却悄然发生了变故……
大队人马已然踏往回北镇抚司的路上,而捉拿的所有罪犯全部由囚车押送!
经过一路的颠簸再加上处于陌生的环境的缘故,一部分官兵已然有了困意,奈何身上背负重任自然是不敢合眼的。
即便再怎么困他们也只能咬牙前行。
如今立秋已过倒也没有那么炎热了,不用担心烈日灼烧后背的炎热,可谁曾想过灾祸成患,如同洪流般的人群却从中杀出。
从他们的模样上来看就像专程打劫的山匪。
他们就像许久没有吃饱饭的饕餮客,将一众官兵团团包围,并虎视眈眈的注视着领头的唐剑秋,仿佛他才是此次事件的恶人;
锦衣卫队见状下意识的拔出了腰边的武器,同时向后方撤去围成圈背对着唐剑秋,眸如峻狼,凶狠的模样仿佛能割断他们层层血肉。
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好唐剑秋安全,其次就是不让人将囚犯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