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明朝虽主张四个原则但多少也有些准备,以备不时之需,倘若有战事征伐供将士所用!未经奉旨不得擅自开仓!
违者以抗旨论罪,此一圣谕你身为镇抚使可曾知晓?”
唐剑秋神情坦荡,云:“在下知晓。”
唐国栋的情绪有所不定,他甚至不敢相信刚才那话竟然出自唐剑秋之口,这知法犯法那可是死罪!
他本来对唐剑秋有所期待,可如今居然又上这番说辞确实让他很是失望。
“既然知晓却又为何明知故犯?”
唐剑秋面不改色的说道:“若是私用赈银一事下官可以道出解释,请恕在下愚钝,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唐大人,还望批准。”
唐国栋道:“你且说来。”
“敢问大人,朝廷所谓战士征伐其故可是为了保朝廷社稷?护黎明百姓?”
对此,唐国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是当然。”
唐剑秋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面向唐国栋,愤慨激昂的说道:“敢问唐大人,目前边关可有征战?我大明朝又岂有他国来犯?”
“那倒没有。”
“正所谓战乱为人祸,河患为天灾人祸,无论天灾人祸其受难者莫非百姓,何况地方百姓饱受饥饿惨遭荼毒,
如今这大明朝内仍有一些百姓因吃不上饭而饿死街头,如今水患横流,可谓是泛滥成灾,而灾民更是不计其数,无家可归,流落他乡,
而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巷内饿殍遍野,身为人夫者却不能保其妻儿!身为人臣却又不能护其百姓,为人父母却又不能护其子孙!
如今百姓饥寒交迫,挨饿受冻,家家无米可炊,百姓如过街老鼠一般狼狈不堪,这才沦落异街,请问大人,如此惨状又与战乱何异?”
听到这里唐国栋的心有所触动,即便是镇守于此的官兵也不禁有些难过。
唐剑秋认为这还不算完又将心中所想有感而发:“在下虽未北镇抚司镇抚使,理当专利昭狱却也懂人情世故,
即便在下乃是一介粗人,更身为东城镇抚,职在朝廷却则在地方!难民惨状,惨不忍睹,于心何忍?于情更是不忍!
几番思索,反复琢磨,而今灾民已成饥民,若是延误良久饥民势必揭竿而起形成暴动!一旦乱民暴动则荼靡地方,灾祸不免,使我大明子民遭此动乱!
下官思来想去也只好随机应变,先开粮仓救灾民于饿馑,再当面奏鸣身上请罪,即便因此凌迟刀俎又有何惧?悃悃款款,但求大人明鉴!”
说完,唐剑秋带着那份敬意狠狠地扣了一个响头以表忠心,正是因为他的仗义之举让唐国栋深受感动。
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他的嫡子总算成长了!
唐国栋很是欣慰,周边那些官兵也因此深受感染,即便唐剑秋真的有罪他们也不忍将其判刑。
纵使唐剑秋说的话的确让他感触颇深却没能让唐国栋松口:
“你所言句句在理,且不说赈粮参米之事单凭这抗旨违旨却是可以问斩之罪!除非圣上开恩,否则……”
意识到有什么话遗漏的,唐国栋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
“且慢,你刚才那些话固然忠心爱民,所奏之言溢于言表,只是有一事本府有所不解,你又为何不依常规办理?若是奏请朝廷下旨赈灾不就无罪了吗?”
唐国栋很是好奇,唐剑秋既然知道这后果所在又怎会犯如此低级错误?
对此,唐剑秋并不意外,他抱拳说道:“禀大人,若是按常规势必攻势往返,何况还要等陛下翻阅奏者,如今圣上日理万机,即便真奏上去只怕也是层层转折,
如此缓不济急,骤时功亏一篑[,只怕饿死之人无法沉冤得雪,暴动之事已起,生灵涂炭,追悔莫及!”
唐国栋深受感动,那一刻的他是这般想的:“剑秋,你长大了,这般慷慨之言感动了为父,你这番话愧煞多少天下为官之辈?
世风日下,仗势欺人,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利之所在如蝇逐臭,义之所在熟视无睹,若要他有半点职掌,半点担负,则未必敬而远之!”
然而,这还不算完,唐剑秋又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
“在下自然知晓,人人都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过忠有真忠与愚忠之分,天下者,圣上之天下!百姓者,圣上之子民!
自古以仁孝之治,若舍我一人之身家性命而能救千万圣上之子民,愚职虽有亏于心却无愧!别说是问斩之罪!哪怕是凌迟剁骨唐剑秋也依然受的!”
唐国栋深有感触,此时的他是这么想的:“剑秋,不愧是我的儿,如你这般,安然透辟忠心为国之官员已是寥寥无几,为父佩服之至!即便为父会因此降罪为父也必须保你!”
唐国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狠狠地拍了一下手上的惊堂木,而后进行判决:
“堂下听判!镇抚使虽有私自开仓之嫌但所做之事乃是为了朝中百姓,本府现叛你无罪!你且起来吧!”
“是!多谢唐大人明察秋毫!”
唐剑秋抱拳起身,而后一脸正气的望着台上之人。
小旗没有想到此举非但没有害了唐剑秋反而让他得到了一众官兵的赏识,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的就想到了新的证词:
“唐大人莫非是想徇私枉法?这般本末倒置卑职……卑职不服!即便是要放了唐大人也不能全凭一面之词就赦他无罪!”
唐国栋似乎猜到了他会这么说一半,很是利索的说道:“他开仓放赈,全数发给灾民并无一粒纳入私囊,这莫非是假的不成?”
小旗闻言瞬间噎住,他磕巴了半天才说上一句完整话:“可、可陛下曾经圣旨诏书也是千真万确!圣谕煌煌,圣命如天,他作为镇抚使擅开放赈就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