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备心中有些猜测,不确定的发问。
“嘿!”身旁传来一声讥笑,高诱走上前道:“这些人想让卢师带他们一起去赴任,好青云直上!”
“真是好计算呢!”语气中的讥讽更加强烈。
刘备一怔,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因为他也动过跟随卢植南下的念头。
高诱并没有发现刘备的窘态,而是鄙夷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人,“这么多学子,若是跪几天就能跟着卢师,咱们都去跪了!”
“其心可诛啊!”
“是啊!”刘德然道,“要是跪一会就能跟着卢师,我也去跪。”
“这般确实不妥。”刘备沉吟的说,“此举有挟持之嫌。”
“这世道……”高诱突然有些灰心的叹息,“若是不能被举孝廉,哪有什么上进之路呢?”
“这些人做的也无可厚非,如若能跟着卢师,前途无量啊!”
刘德然被此话中涵义触动,变得心有戚戚,不甘心问:“不是说做出不凡举动就能被举荐吗?”
“哼!”高诱冷笑着,“咱们一个琢郡有多少人?有多少世家?多少同龄人?”
“不被赏识,你做出天大举动,也没人理会!”
他指着那些伏跪在地的几人道:“这些人若是家世了得,自会有美名加身。”
“大家都会称赞他们忠孝可嘉,满怀赤忱,感人至深。”
“可若是家世普通嘛……”他更加讥讽道,“只会被指为心怀不轨,狡猾奸诈!”
刘德然大受震撼,久久不能回神。冰冷坚硬的现实,突然砸进他美好朦胧的自我世界,掀起了惊涛骇浪。
高诱说完以后,意兴阑珊的摇摇头,自顾自的离开了,留下呆愣在原地的刘氏兄弟。
他们皆满腹心事,各自思索着。
刘备的计划被打乱,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应对之策。他原本幻想着,卢植会被他的毅力和真诚打动。
在一众学子面前夸赞他,然后带着他去南方平叛,最后收他为亲传弟子,引他进入仕途。
可从今日情形来看,他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沉吟良久,他觉得还是要一试,就像高诱所言,这是一条青云之路,一条通天捷径。
他来到门口,恭声通名请求拜见卢植。
然而只有一个情绪烦躁的门子来见他。
“我说你们这些孩子,家主说过很多次了,他很忙,没空见客!”
“你们好好读书就是了,现在还天天纠缠在此,真是……”门子知道这些人有些来历,硬生生忍住下面的难听话。
“备……”刘备语气绵软,心中对此事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正准备离去,忽然周围传来一阵惊呼声。
他抬头看去,原来是卢宣昂首走出,手中拿着一个金锣,等来到门口立即敲击起来。
“铛铛”声清脆悦耳,很快一众学子就汇集过来,拥挤着站在门口。
“咳!”卢宣用力干咳一声,不紧不慢道:“卢师即将远去南域平叛,得知你等忠心有嘉,其心甚慰。”
停顿了一会,他才道:“先随我去见卢师。”
人群登时骚动起来,他们突然变得满心希翼,想着卢植也许被他们打动,将要带他们赴任。
刘备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也跟着人群前进,看看卢植有何说法。
随着再次进入这空旷肃穆的厅堂,众人不自觉的谨小慎微,小心翼翼。
卢植正襟危坐,神情专注而严肃。
等一众学子恭声行礼后,他缓缓开口:“自从去年我身体有恙,无法专心为国效力。幸朝廷垂恩,允我回乡修养。”
这一次卢植说话声音很洪亮,也不再咳嗽。
“我少时立志要广传师门教诲,光大其门楣。”
他说着轻叹一声,“怎奈世道不靖,不容我等安生。”
“我本想教授你等三年,为国家培育一些贤才……但如今只得靠你们自觉了。”
说到这里卢植用清亮的眼睛打量一众学子,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刘备与其对视,只觉被看了个通透,那内心深处的阴私想法完全曝光。
“近日听闻你们志向不小,想为我分忧。”他微笑着继续说。
“有些人担心我前往南域,会水土不服,受蛮夷侵害。想要跟随我左右,好耳提面命,贴身服侍……”卢植莞尔一笑,看起来有些高兴。
“但这并不是你们当前该做之事。”他忽然正色道,“有鸿鹄之志,也要有鸿鹄之力!否则空有志气而没有能力,将遗祸不浅。”
“学海无涯,你等尚未及冠,又年轻力薄,应用心研读圣人经典,修身养性,以待将来。”
见此,众人虽然心中失望,但也被激发起了斗志,纷纷大声答应:“谨遵师命!”
卢植起身回礼,郑重道:“望你等学有所成,不负我门中寄托!”
众学子返回学舍后,各自开始收拾行装。
“高兄,自此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请多保重!”刘备主动向其告别。
高诱转过身,神色复杂的看了刘备一眼,怅然道:“刘兄,你虽然出身寒微,又不喜读书,但我却从不曾厌恶你。”
“你和公孙瓒都是有大志向的人,如今世道不靖,你们醉心于行伍,必有一展身手之时。”
他说着郑重一礼,“若将来诱有所求,还请刘兄念在今日之情,出手相助。”
刘备心中惊讶,不想这个出身世家,埋首苦读的同窗,还有这份敏锐见识。
当下他郑重答应,表示但有所需,绝不推辞。
能在分别时,交上一个互相认可的朋友,让俩人心中都感到愉快而满足。
他们约定好再见方式后,各自奔赴前程。
相比于刘备的禹禹独行,刘德然那边却是很热闹,他跟着一群富家子弟欢欢喜喜的前去赴宴。
刘备返回家中,告知母亲学堂已经解散。
“备儿,你对日后可有什么打算吗?”刘母担忧的问,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大坏事。
刘备沉吟片刻,选择如实回答:“孩儿准备做些营生,赚点钱。”
刘母怔愣半响,不太自信的劝说道:“何不重新找个名师求学?备儿难道不想兴复家业?”
“寒窗苦读,非孩儿所长,亦非孩儿所愿!”他这样回答母亲,也在说服自己。
见母亲很不理解,用心解释道:“做大事当要人与钱。孩儿准备先赚些钱,团聚些志同道合的好友,前往边郡从军!”
“从军……”刘母浑身打了个激灵,瞪大眼睛看向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