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刘备家杀猪宰羊,大宴宾客,好不热闹。
他家院子里摆不下这些宴席,就连门口都摆满了酒桌。又特意请来一些膳夫、刀手,在家里烹饪。
远近邻居、朋友只要愿意赏脸来,他都来者不拒,安排饭食招待。
旁人见此,纷纷出言:这刘家子当真会营生,短短两年功夫,就操办的如此兴旺!
刘备带着刘母、刘元起、简雍、刘德然,还有四个游侠头领坐在主桌上。
不断有各色人物上前祝酒,他们喜气洋洋的招待应酬。
“阿备,小叔当初果然没看错你!”刘元起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感慨道。
刘母捂着嘴笑道:“元起,你不要惯着他,他现在天天醉心商事,早忘记祖辈家业了!”
“嗐!”刘元起怅然一叹,“嫂嫂,今时不同往日了。”
“现在想入仕为官谈何容易?”
刘德然原本吃喝的很快意,此时听了这话,登时觉得索然无味。
刘备见此正想安慰众人,却见院外传来一阵骚乱声。
他登时眉头一蹙,起身前去查看。
来到院外,他看到有五个人被他安排的护卫阻拦在外,互相爆发起争吵,引起了周围人注意,给原本热闹欢庆的宴席带来一丝扰动。
他连忙赶过去,离得近些,他发现来人十分落魄。
只见这五人衣衫破烂,风尘仆仆,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迎面扑来,让人作呕。
“请告诉刘兄弟,我们是他的朋友,特有事情前来拜见。”其中一人恳求着,声音干涩沙哑。
这声音很耳熟,刘备加快步伐,盯着来人仔细端详。
“你是……张兄?”刘备不太肯定的问。
“是我,是我!”张世平见到刘备大喜,连忙相认。
“你是苏兄?”刘备无比惊讶,“怎么会这样?”
想当初这俩人拿他写给公孙瓒的书信,意气风发的前往塞外贩马,谁知再见时却是这般场景。
“刘兄……刘郎君……”张世平面露苦笑,“说来话长,咱们兄弟这次是栽了!”
“我们好几日都不曾吃饱,可否看在往日交情,赐我们一顿饱饭?”苏双在旁小声请求。
刘备忙压下心中惊讶和疑惑,不顾二人身上肮脏,上前拉住他们道:“我刘备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快来跟我用饭!”
说着就招呼他们五人跟随,一起回到院子里主桌上。
“母亲,叔父!”刘备躬身道:“这是孩儿的好友,如今遭遇意外,特意前来相投。”
刘母等人见此,连忙起身招呼,纷纷让出座位。
很快杯盘碗筷就换上了五份全新的,刘备也让后厨重新做一些饭食。
见这五人面带羞愧的坐着,刘备招呼在座人回避,让他们专心用饭。
随后他吩咐人取来新衣服,准备热水供这些人洗沐。
参加宴会人见到这般变故,无不啧啧称奇,心中好奇发生了何事?又对刘备的情义称赞。
很快他们就识趣告辞,刘备等人匆忙相送,一场喜宴仓促收场。
不多时,张苏二人换上干净衣服,前来拜见刘备。
“刘郎君,多谢你招待。”张世平唏嘘道。
他心中五味杂陈,当初他们与刘备刚相识时,刘备只是个家中困穷,生计潦倒的少年。
可短短一年多时间,他们再见之时,一切都发生了巨变。
原本意气风发的二人,变得落魄潦倒,而刘备成了远近闻名的豪侠。
“二位兄长太过客气。”刘备起身还礼,态度一如既往的谦逊。
见到刘备这种态度,张苏二人更加羞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室内陷入沉默中。
刘备没有出言催促,他坐下来安心等候。
不多时,张世平凄楚一叹:“想必刘郎君也很好奇我们的遭遇,我等自然不敢隐瞒。”
他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几下,才开口道:“自从我们兄弟得到您那封引荐信,自觉鸿运当头,此趟买卖定然能大赚一笔。”
“难道公孙兄长……”刘备一惊,忍不住脱口问。
张世平忙摆手示意:“贵兄长情深义重,待我们很好,刘君万勿多心。”
“那……?”刘备更加不解。
苏双苦笑着接话:“我们顺利去到辽西,凭借刘君书信很快见到贵兄长。”
“贵兄长收到书信,好生欢喜,更是对我们十分信任,用心替我们兄弟周旋。”
“最后不光让我们以低价购得了三十余匹良马,还交付给我们兄弟四十匹良马帮他售卖。”
说到这里,张苏二人停下话头,互相凝视,神情中无奈又懊悔。
“可谁知……”张世平突然哽咽流泪,“可谁知我们遇上征讨鲜卑的军队……”
说到这里,他再也无法自控,变得泣不成声。
苏双只得接话道:“这些人见到我们有这么多良马,立即包围住我们,要求我们交出。”
“后面的事情不说刘君也能猜到,这些人哪讲什么道理?我们这些马自然一匹都保不住。”
得知此变故,刘备深深叹息,对俩人很是同情。
“两位兄长,碰到这种事,只怪时运不好。你们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大幸了。”
张世平哭喊道:“可若只是小人的货物失了也罢了,这里面还有贵兄的四十匹良马,这让我们兄弟如何是好?”
“此次我们二人倾尽身家,却落得血本无归,只能拿这条烂命赔偿了!”
苏双大喊着站起身,就要向着墙上撞去。
刘备急忙拦住,大喊:“且慢!且慢!听备一言!”
他用手牢牢按住苏双,并用目光死死盯着张世平。
“不过些许马匹罢了!”刘备咧嘴笑道,故作轻松。
“这些马匹对我们来说,重如大山,可对我兄长来说,轻如鸿毛。”
“更何况二位若是这么一死了之,难道是想让备来还这些马匹?”
二人闻言一愣,面露羞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