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一种恶寒突然涌现,不禁让黛鸾打了个寒战。这种感觉非常特别,也非常糟,她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比被成百上千的蛊虫包围、比被外面的女人发现还要恐怖。就仿佛暴露在老鹰视线里的小兔子,只觉得鹰影悚然,却不知天敌在哪方天空。
来的人就是这个鹰,她如此觉得。
“哟”又是那个成熟的女声,“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怎么?你不欢迎我。”
这次是一个幽幽的男声,语气如那脚步的紧促节奏一般,是带着情绪的。
“妾身哪儿敢呢,快请坐。您很久不来了,这次也是办公事么?”
“明知故问。”
“你们都说妾身无所不知,可这些事啊,也要我勘察而知。哪儿有真的随时随刻,都能关注到每个生灵身上的眼睛呢?”
“有啊。”阿鸾听到男人端起茶杯的声音。
“那位大人不算。不过,妾身斗胆发问——您的脸色可不太好。”
“别提,提了我就来气”男人一振衣袖,“今天险些拿下笑面狼——本如摁住一只虫子般简单,却被某些人狠狠搅了一趟浑水。”
“哦?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为难住堂堂红玄……”
那人打断了她,厉声说着:“那黄毛丫头我本就没见几面,可次次都要碍我的事。我心慈手软,最初为给莺月君解围,放她一条生路,没想到竟然蹬鼻子上脸。”
“为这种人气坏身子可不值……不过,说到莺月君,我脑海里总先想到的是桜咲桃良,或许是妾身太久不问世事了。”
“啊,那个女人”他的语气冷冷的,“庸人。”
“自然,能入您法眼的人不多。”
“呵,我今天正要收拾她,发现与她随行的道士,竟与莺月君有些说法。不过无所谓,我欲送他们一程时,你的小朋友出来坏了我的好事。”
“是妾身管教无方,回头定然好好教训他。”
“也罢,既然不是你的本意,你的手下,我管不着。只是……啧,真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到底是谁?黛鸾感到十分困惑。听他们的谈话,竟然认识莺月君,那不是慕琬一直在找的六道无常吗?他们怎么认识他,而且,男人口中的道士,莫非是……
男人突然扣下杯子,这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可得帮我。”
“您是妾身的恩人,妾身没有不帮的道理……您是要他们的命么?”
“哼”他一声冷笑,“那可太便宜他们了。”
“您的意思是……?”
“阎罗魔大人必然要责我失职,我猜已经遣人寻我,我暂时没太多时间。我要他们今后的消息,此外,你什么都不用管。啊,不过若是能稍微让他们吃些苦头,我倒能多活几年。”
“哪里的话。只要人间的罪恶一日不终,这惩戒的业火便永生不灭。您万寿无疆。”
黛鸾完全听不懂这两人的对话,只是觉得心里发毛,想快点儿逃离这里。
从青鹿涯回到住处,若是用这样便捷的方式,自然要快很多。他们落地的时候,天空刚好完全黑了下来。山海一脚刚踏在地上,那不省心的两个兄妹便跑上前来。
“叶公子,叶姑娘,我的徒弟……”
“凛道长!道长,您可千万不能怪序妹,都是我的问题!”
这句话一上来就给仨人整蒙了。傻子都知道,这话说出口,铁定没发生好事儿。施无弃看了一眼山海,他微微张开嘴,嘴唇轻颤,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叶子序的眼睛还有些红,一看就哭过。叶临兮说,他再盼不回他们,就准备去钱庄拿钱差人去青鹿涯找了。
幸亏没去,若碰见狩恭铎,那更麻烦。
可这样一来,该如何在偌大的青鹿涯——乃至青璃泽找到阿鸾呢?
山海将目光放在了腰间的桃木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