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她的手下便会掷出一枚手榴弹,将对面的阵营打散,随后扑上去以命抵命。有时是她的部下被火力压制,有时是乌丸的仆人们反应不及如此往复,他们两方阵营已经用这种形式拉扯了半个小时。
“撑过下一波后,前后队列轮换。”
看着逐渐心浮气躁的部下们,四菱不得不又一次提声强调:“你们都吸收了对方的记忆,现在乌丸身边的部下只余13人,而我们的人数还保持在20人!胜利面前容不得你们自乱阵脚!”
听到老板的叮嘱,队伍中的不安被勉强压下,但当他们互相对视时,都能清楚看到各自的恐惧。
一步、一步,他们似乎都听见了死亡迫近的声音。
相较于火力全开的战场,这种逐个蚕食更加折磨人。在某些时候,他们甚至会产生一种地方不是人类的错觉,那些仆人们不会恐惧、不会因痛苦哀嚎,只是木愣愣地一个一个赴死。
冷漠地转身,四菱看向后方正忐忑不安的青年:“乌丸少主,您站那么远,如果被误伤到就不好了。”
“我知道。”乌丸阵环视周遭杀意腾腾的氛围,不得已为了自己的“安全”挡在四菱身前。
这座宅邸的事态已经完全失控,大屠杀、恶魔、永生之酒,其中的任何一个因素流出都将严重损害到皇室的威信。
为了给伊贺屋留下讯息,他好不容易支开那些烦人的执事女仆,又不幸被四菱集团的当主岩琦亚纪子俘获,甚至真将他当作了乌丸莲耶的私生子!
对此,乌丸阵无从辩解,毕竟他不能暴露伊贺屋的布局,也无法解释宅邸仆从们对自己有意的保护。
他面色平静,侧头对着四菱低语:“这种形势下,你们的败北只是时间问题。乌丸宅剩余的部下都是单体作战的精英,后期作战里双方互换的效率从不对等。”
乌丸氏的野心不言而喻,倒不如多提醒几句,多消磨些他们的战力。
听到他的提示,四菱愣住几秒,深深看了他一眼:“年轻人,这番话可不是扮演少主该说的。”
“什?!”
不等乌丸阵为自己的暴露震惊,他突然感到脸颊一阵火热,铺头盖面的温热液体飞溅到他面门。
他迅速反应过来,赶紧俯卧在地上,右脚踢到了方才袭击他的器物。
叮当,纤细的银质飞刀碰撞出声。
原来如此,对面运用的是冷兵器,难怪没有听到枪响!
“敌袭警戒!!”
吊顶上的灯管破碎,在窗外闪电的照耀下,乌丸阵隐约能看到从走道尽头处涌出潮水般乌泱泱的黑影。
驻守在前方的保镖举起枪支,对准袭来的大波仆人们,按死扳机,疯狂地进行扫射。
与枪鸣形成对比,那些身披黑袍的仆人们前赴后继,静默地收割着生命,让人全身发冷。
乌丸阵起先以为这是自己面对屠杀的感性直觉,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一点。
耳畔的发丝浮动,这是…
宅邸内的空气在轻微流动!
轰隆——
频闪的电光下,黑影从墙壁上开启的密室中渗出。
昏暗的环境下,突然,一道银白色的锋利刀光划过他的鼻尖,准确刺入四菱的心脏!
“呃…!”
黑门偏过头,瞥向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感触,对准乌丸阵的躯干打出一枪。
‘没想到这个吉祥物还活着。’
四菱想要发声求援,但由于双方武器性质的不同,保镖们潜意识将这声枪响当作几方攻击,并没有引起注意。
摒弃犹豫,黑门俯身解开四菱的头盔,对她伸出了右手——
掌心接触的瞬间,黑门久违感受到了发丝摩擦皮肤时微微发痒的异物感,还带着温和的余温。
但他没有感应到吞噬同类的许可!
黑门:!
垂下目光,黑门最后看到的是四菱在痛楚中扭曲又得意的笑意。
‘替身?难道她不是永生者?!但为什么她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
来不及思索,他下意识就打算后退撤离,但已经来不及了。
裹挟冷气的剑锋带着冲力,从他的后背扎入,穿刺肺部,再从心口处冒出。
透过伤口,冰冷的空气直接灌入躯干,而被贯穿的伤口处燃起一股如被火烤的灼痛感,令他本能打颤。
“呼、呼…”
舌根处开始泛着酸苦味,粗重的深呼吸也无法弥补缺氧感。
黑门紧握住胸口的剑尖,一顿一顿地勉强回头,瞳孔微缩
——十几张戴着相似乌鸦面具的身影静静凝视着他。
他们一个一个高举起长剑,用力刺下。
手腕、膝盖关节、脊椎还有脖颈,长针般的剑刃穿刺而过,将他紧紧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透过墙壁上玻璃的倒影,黑门将自己狼狈的样子一览无余:刺剑扎在他身上,看着毫无美感,跟刺猬似的。
这让黑门想起来了大学时同寝室的一位标本爱好者,他就是这么把第一个标本制坏的。
后背的衬衣布料因简单粗鲁的袭击被撕裂,仔细体悟便能感受到乌木地板的纹理,正值十二月末,气候凉薄。
‘如果能够重生的话…算了,这种疲乏的赶场一次就够了。’
注视着四菱逐渐靠近的掌心,黑门移开目光,满不在意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