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醒了!世子醒了!“
沉寂一日的平昌侯府,在小厮的叫喊中似乎一下子活过来,慕容轻云刚打个盹儿就被惊醒,她连鞋袜都未曾脱,睁开眼睛就对着丫鬟道:“是不是大哥醒了?”
“是了,是了。”丫鬟小桃的声音也满是惊喜。
听到这话,慕容轻云赶紧起身道:“走,我们去看看大哥。”
“四小姐别着急,这会儿刚过寅时,且夫人和三小姐肯定已经过去了……”小桃欲言又止,方才估计慕容若烟还没消气,这会儿过去,怕是少不了苦头吃。
外头天色还泛着青黑,慕容轻云望了一眼,还是道:“走吧,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他,我就安心了。”
……
慕容裴风睁开眼睛就看见慕容裴林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从小就喜欢黏着他,可从慕容裴风知晓身份后,他就有意的疏远。
直到两年前慕容裴林,离开侯府拜师学艺,这样一看,慕容裴林确实长大了许多。
“裴林……”慕容裴风刚张嘴,声音嘶哑至极,他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喉咙,满是刺痛,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在石达岭遇袭,如今看来自己是被救回来了。
慕容裴风不自觉的想活动一下,却发现右手是如何也动弹不得,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反倒是牵动了身上的其他伤口,吃痛声也惊醒了微寐的慕容裴林。
“大哥,你醒了!”他声音里的惊喜言溢于表,说着就上前稳住挣扎的慕容裴风,“大哥你有伤在身,先不要乱动。”
慕容裴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肩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他停了下来,用着嘶哑的声音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风儿!”
慕容裴林还未回答,一句妇人的呼喊声已经由远及近,正是武芝华,她的眼中满是担忧,面色凝重,仿若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母亲,你来了。”慕容裴林赶紧上去扶着武芝华到床边坐下。
“哥哥!”慕容若烟虽因之前的事情还在生气,但她听说慕容裴风醒了,也是急忙过来。
于是众人就这样围在慕容裴风的床前,他们热烈的眼神让慕容裴风第一次有些局促,也有些不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找个由头问道:“高岸呢?”
“哥哥还有心思管一个下人,你伤的可比他严重多了。”慕容若烟嘀咕道。
“若烟!”慕容裴林轻声喝止。
慕容若烟本就在生气,见到慕容裴林还说她,干脆什么也不管了,一股脑发泄一通道:“本来就是嘛!就连郑太医都说哥哥的手无药可医了。”
“住嘴!”彼时出声的正是武芝华,她的声音蕴着怒气。
慕容若烟也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摆摆手,“我……我胡乱说的,哥哥。”说着无措的看着慕容裴风。
“大哥,你不要听若烟胡说,太医说需要好好调理。”
“是啊,风儿,你还不知道若烟吗?嘴上也没有个把门的。”
后面的话慕容裴风已经听不清楚了,他只觉得脑子炸开一道惊雷,轰鸣一声,他的脸一下子阴沉起来,十分可怖。
众人都担忧的看着慕容裴风,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手怎么了?怎么了!”
片刻,慕容裴风发出吼叫的质问声,十几年,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像是一头发疯的狮子。
没有一个人敢回复这个问题,慕容若烟更是害怕的抽泣起来。
“风儿……”
“告诉我!我的手怎么了!”慕容裴风的身子还无法动弹,只能用活动的左手拼命捶着床板。
“大哥,你不要这样。”慕容裴林一边说着,一边上前阻止。
“二弟,二弟你告诉我,我的手……我的手是不是废了。”
慕容裴风的左手拼命拉着慕容裴林的袖子,苦苦追问,想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沉默,又是沉默。
慕容裴风从众人的眼神里懂了什么,他苦笑一声,眼神一下暗淡下来,他发白的嘴唇麻木一般颤动,“我的手,是不是……是不是废了?”
“不是的,风儿,你文采卓然,纵不能舞刀弄枪,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武芝华也是不忍见慕容裴风这样,她心中哀痛,只能以此安慰。
“母亲说的对,大哥,你永远是平昌侯府的世子,即便不能驰骋沙场,就凭借大哥的风姿,吟诗作赋也是好的。”慕容裴林说道。
慕容裴风此刻根本听不进去,仿若失智一般,大笑起来,他从七岁开始,背负了十年,努力了十年,就为了回到祈国,回到自己的位置,可如今却成了残废,实在是可笑之极。
“大哥,你怎么了?”
“风儿,你别吓为娘的啊!”
“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哥哥!”
平昌侯府又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