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被端了上来,正厅一时沉寂下来,众人皆是食不言,慢条斯理地开始用膳,待腹中已是七分饱,这才行礼退下,去往书房继续修习。
最后正厅只剩下苏中岳、苏清河和谢承泽三人。
谢承泽吃完后,用帕子抹了抹嘴,“苏学士一会儿还有事么?”
苏中岳摸不清谢承泽到底想做什么,斟酌道,“确实有一些事等着处理……”
“嗯,无妨,本殿说话素来利落。”谢承泽飞速道,“此番造访苏府,是想同苏学士聊一聊算术之道。听闻匈奴一族武器精良,几令边关将士身陷绝境,若非**及时解围,恐我建安还不知将添多少家破人亡的哀事。”
他瞥了眼苏中岳,语速未减,“工部颓势已久,匠才凋零,唯余几位老官,经验丰富却难以破陈出新,致使我建安军备日衰,于匈奴边患之上,尽显力不从心之态。”
苏中岳琢磨了一会儿,明白了,“殿下既然觉得算术之学与工部息息相关,大可上奏与陛下言说,与微臣说有什么用呢?”
谢承泽笑眯眯道,“本殿一直听说,苏家乃真正的名流世家,自古便一直向朝廷输送人才,为皇帝排忧解难,传达治国天下的理念。”
苏中岳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刚刚听苏大公子解析这‘中立而不倚’,其中一句是‘于臣,应考虑各方利益而不为私利所惑,施以惠策’。”
“倘若有一事,上利国邦,下益万民,但需苏学士携手翰林院众贤共力倡行,苏学士可否以一颗不偏不倚之心,为陛下筹划良策,共襄盛举?”谢承泽眉宇轻扬,问道。
“这……”苏中岳终于听出味儿来了,“殿下是想让微臣举谋,向天下推行算术之学?”
谢承泽淡淡一笑,“是也。”
“这……”苏中岳微微蹙眉。
苏中岳不愿。
倘若算术之学广而推之,未来必将催生出诸多新贵之族。文学与算术并行于世,与朝堂之上百官相互制衡无异,彼时苏家必将受制于多方,难以再独霸翰林院之鳌头。
苏家累世之威,也将逐渐走向落势,很难重现过去一呼百应之景。
思及此,苏中岳心中一沉,“算术之道,毕竟是小众之学,且多用于星辰运转之推演,若工部缺才,大可广开才路,招募新俊研习此术,何必强行推行,以致科举风云再起,搅动朝野安宁?”
“区区几人,何以推陈出新,研透算术之道?更何况算术应用甚广,绝不仅在军力之上。”谢承泽摇头道,“我建安泱泱大国,四野八荒,民生之困,犹如春日杂草,生生不息,又似田间虫害,形态各异。今朝或许能借算术之光,开辟新的解决之道,理应未雨绸缪,勿使前朝覆辙重演,更莫让民生改善之途停滞不前。”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掷地有声:“本殿深知推行之难,但难字当前,岂能退缩?苏学士刚刚也认同了中立而不倚之说,应考虑各方利益而不为私利所惑,为民施以惠策,不是么?”
苏清河此时也开口劝道,“父亲,我觉得殿下所言有理,只要对百姓有益,那么试试又何妨?”
苏中岳摆了下手,深深皱眉,下了逐客令,“此事还是容后再议,殿下,微臣还有要事要忙,便不恭送殿下了。”
“父亲!”苏清河连忙上前一步,拉扯住苏中岳的袍袖,不料被苏中岳犀利锋锐的眼神扫过,顿时浑身僵硬起来。
“你不是约了盛家小姐,时候不早了,莫要让人等急了。”苏中岳语气微带警告。
可苏清河,根本没有约盛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