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州那个雪夜,应该是二皇子唯一可以摆脱太子的机会。
他丢下了谢承泽的“所有”,选择在雪地里奔跑,可一介凡人之躯,又怎耐得了辽州苦寒之地冬季的冷冽摧残,若非自己寻了他,或许他便死在了那个雪夜。
那时,二皇子看他的眼神,绝望又可悲。
绝望他最终还是要回到宫中那个囚笼,可悲自己想要自由又不想死。
也是自那之后,二皇子愈发针对太子,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变得心狠手辣起来,连人都敢杀了。
十年的久战,物是人非。
二皇子被刺死在龙座之时那恨意满满的眼神,到底是在说朕就是下了地狱也会回来杀死你呢,还是在说若非你当初选择追随太子,朕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呢?
谢瑾瑜冰冷的声线打断了沈渊的思绪,“二哥和他不一样。”
即便他囚住二哥,二哥也不会生气。
因为他是那么的善良温柔,如幼时一般心软,哪怕被他锁起来,训斥的都是他准备得不够仔细,而不是说他是个疯子。
所以,即便杀了沈渊,二哥也会谅解他的。
“泥人尚有三分脾性,太子殿下便当真敢赌,如今的二殿下愿意为你所困,包容你所有的卑劣行为?”
沈渊直视着谢瑾瑜,犀利的目光仿若黑暗中刺眼的目光,令他人心底阴暗的心思无处可匿,“一年尚可,三年、五年呢?十年呢?他倦了呢?”
“太子殿下,不要把他的心软,当做攻击他的武器。”
沈渊的话,无疑将谢瑾瑜心底的遮羞布掀起,彻底露出了里面肮脏不堪的心思。
“闭嘴!”谢瑾瑜恼羞成怒地夺过他手中的长剑,重重地抵在沈渊的脖颈上,恨意滋生的眼神内猩红无比,“你懂什么?!二哥只要有孤便好,孤也只要有二哥便好!”
不需要其他人!
“你大可试试。”面对抵在颈前的利剑,沈渊仰起头,眸中毫无畏惧之色,“杀了臣,看看二殿下是否还会待你如初。”
“孤杀了父皇,二哥都未曾怨孤!你以为你沈渊就很重要吗?”
谢瑾瑜冷嗤发笑,然心中是否也如话中这般自信,便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沈渊听到这句话,却是浑身一震,“陛下是你毒杀的?”
“是。”谢瑾瑜满面狠笑,“不过那小子太蠢,若是孤早些来,会比他做得更漂亮。”
沈渊心中微惊,他知晓谢瑾瑜不屑于在此撒谎,只是没想到,十九岁的谢瑾瑜竟也有如此阴狠手段。
难怪,二皇子如此忌惮于他。
敢亲手下毒杀害自己的父皇,何人能不畏惧呢?
他前世被太子对待二皇子柔和的一面所欺骗,竟是丝毫未曾察觉,他追随的君主心中,到底隐匿着怎样阴暗可怕的人格。
而体内被二十八岁成人魂魄所占据的太子殿下,之后又会做出何等偏执疯狂的事情?
想到那个心性纯善的青年,沈渊连想都不用想,便知晓那孩子必然打算以柔克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妄图掰正谢瑾瑜阴暗的心思。
却殊不知,正中对方下怀。
沉沉地吸了口气,沈渊眸色也变得冷沉起来,“你把二殿下,藏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