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岑矜雪还是抱起哭闹不止的珍珍,心里却已经在打算替珍珍找个好人家,不然现在珍珍这么黏着她,到时候她要走了怎么办。
酉时的时候,她又去了趟仁济堂“调配”汤药,顺便去了趟厨房取了晚饭。
许是中午的时候,两个小孩儿都吃得很饱,到了晚饭的时候,吃得也并不是很多,她拿的时候就料到了小朋友吃不了多少,所以基本没怎么剩下。
而她自己嘛,还是和以往的食量一样,饮食也是往清淡了走。
也许是下午岑矜雪看到珍珍已经有依赖她的倾向,她想了想,还是寻了位靠谱的妇人来陪珍珍。
正巧,听到是要来照顾珍珍的,居然有人毛遂自荐,这位妇人还是珍珍一家的熟人,就是当初发现珍珍被困在家里的高娘子。
高娘子的丈夫是打铁匠,两人育有一子,年约十岁,可多年来一直想要个女儿,奈何高娘子早年生孩子的时候,坏了身子,无法孕育。
珍珍玉雪可爱,又被珍珍娘和珍珍爹教导得极有礼貌,遇见谁都会甜甜地叫人。
因此高娘子颇为喜爱珍珍,经常买些糖果零嘴哄她开心。
岑矜雪领着长兮回了客栈,让客栈老板在自己隔壁为她单独开了一间房,嘱咐了几句后,便回到房间沐浴。
一袭雪白轻薄地绸缎寝衣勾勒出那曼妙有致地纤纤身姿,她坐在床边,肤如凝脂地手里拿着干净的巾子,安静又轻柔地擦拭着湿润的鸦黑发尾,神色颇有些心不在焉,连带着动作都漫不经心起来。
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按路程和时间,李清风大抵也快到了。
明天测试完水痘,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候就可以全面实施下去,他来了正好可以收尾,也省了她为数不多的力气。
这要是被江湖中人知道,被无数人称为华佗再世,有钱都请不来的一代医圣被自己当作收尾的工具人,不知道会不会痛心疾首地苛责自己大材小用呢?
想到此,不知是戳中她哪个笑点,噗呲一声,顿时眉开眼笑,忍俊不禁。
忽然,她低下头,垂下眸,怔怔地凝望着手腕处的被浸湿了一点的蝴蝶结,眼睑下方淡淡乌黑青绿的印记,彰显了她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游刃有余。
好在一切都将结束了。
胡思乱想了一些有的没的,岑矜雪也终于感到困了,将巾子搭在床头的梨花木架上,随后躺在床上,缓缓闭上明眸,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寒风料峭,清冷莹白地月光下,一袭银朱色地繁纹缎袍在浓稠如墨色的夜空中随风徙靡。
他坐在窗沿上,一脚膝盖屈起,一脚懒散地自然垂在半空,如瀑青丝有几簇不听话地飘在白玉般的脸庞上,黑与白的碰撞,美得让人窒息。
抬起的指尖处一点金色正在闪闪发光,有着金色外壳的蛊虫那薄如蝉翼般翅膀轻轻翁动,四足不断地来回爬走。
凉珩之微微侧过脸,视线透过纱幔落在熟睡的人身上意味不明。
突地,那一点金光乘着朦胧月色摇摇晃晃地闪在半空,一路朝着床榻的方向而去。
他眉间拧起,目光微冷,似有不悦之色。
金色蛊虫来到床榻上空盘旋,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不多时,它似乎是找到了方向,落在了绑着白色蝴蝶结的左手上。
或许是那蛊虫爬走在皮肤上引起的瘙痒,睡梦中的岑矜雪蹙起细眉,紧接着右手往左手的手腕处搭去,恰巧将被甜味吸引得入迷的蛊虫抓在了掌心中。
霎时间,让人吓得闻风丧胆地万蛊之王吱哇乱叫,拼命扭动着身子挣扎。
当然这声音很是细微,不然可就该将床上之人吵醒了。
凉珩之像是没眼看一般,捏了捏眉间处,颇有些无语地闭上双眼。
……
天光乍亮,温热暖黄地阳光带着金灿灿地余晖撒进屋内,映射在床幔上,透过薄纱轻柔地落在脸颊处。
美人浓密微翘地羽睫稍稍颤动,下一秒缓缓睁开眼。
她左手掀开被子,缓缓坐起身,心头一动,低头垂眸看着捏紧的右手,逐渐展开白里透红的手心。
一只有着金色外壳和黑色小触角、约莫指甲盖大的虫子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她手心处,不知是死是活。
岑矜雪蹙起细眉,疑惑不解地看了一会儿,又抬头望了下房间内四处,干净整洁,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怎么会有虫子?”她呢喃道。
她下了床,手里还躺着金色小虫,走向窗边,正打算扔出去时,忽地,它头上两只触角似微动了一下,她眼神一凝,那触角又动了动,随即身子跟着一块摆动。
不是错觉…
岑矜雪有些新奇地伸出指尖拨弄了一下,见那虫子似乎还迷迷糊糊地样子,掀起唇角笑了笑,之后将它轻轻地放在窗边,转身走去洗漱。
嘎吱一声,跨出门槛的那一瞬,她转过身,低垂着顺带关上门。
殊不知,那只原本应该飞走的金壳小虫正趴在她肩上,随着她一起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