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几个天真的想法在少年的脑中一闪而过,陈萍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果以偷袭手段混合上全部圣人气机斩向天上三人,陈萍只有一分把握,彻底将这尊天空巨像斩灭。
可是之后呢?
失去了林生淮气机加持的陈萍,毋庸置疑会失去战而胜之的全部底牌。
这样肯定不行!
陈萍暗自摇了摇头,原本迸发出去的身影也在此刻骤然降速。
冲出幽深沟壑之后,少年并未选择继续与天上几人周旋,他深吸一口气,双脚飘然落地,闲庭信步。
“大哥,他出来了。”三人中站在左侧的男子注意力集中,看到陈萍身影显现,他率先说道。
扶桑三兄弟发现了从深渊沟壑中脱身出来的陈萍,手持兵主神利刃的男人情绪紧绷,上前一步,起手一击便要再度劈砍向那名手持英魂剑的少年。
“等下。”月代头男子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揽在了准备跨步前出的居中男人身前。
原本已然刀口上扬的扶桑战士见此一幕赶忙停下了手中动作,紧绷的内心不禁暗骂一声。
“你干什么?”身为老大的男人愤怒问道,他无法理解一旁男人的离奇举动。
月代头男子微微一笑,他将视线转向一边。
天空之下,有一团瓶口产生的磅礴黑气,悄然遮挡住了耀眼赤乌。
整座哀牢山腹地,青蛇山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出阵阵喘息。
此声音巨大无比,听在三人耳中,若谷底山风冲入林间般,吹刮在树叶上,咧咧作响!
“这是……”持刀男子疑惑,紧张的情绪中闪过一丝迟疑,他发出一声轻叹。
然而下一刻,扶桑男人的瞳孔猛然收缩,在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一丝兴奋雀跃,转瞬之间涌上了他的眉梢。
“小鸟村先生出关了?”居中男子忍不住问道。
月代头点了点头,邪魅的笑意挂在嘴角,他没有说话。
身下,陈萍仿佛也察觉到了些什么,少年感受着脚下大地的一阵悸动,不由眉头一皱。
正在跑路的李来福、陈白等人,此刻只觉得身上气息略微有些不稳。向来胆子不大的胖子心跳加速,他没敢回头张望,只是继续拽着两个可怜的亭卒,疯狂向前狂奔。
“轰隆…”
一阵地动山摇声响彻山野,哀牢山青蛇主峰随即赫然崩碎,山上巨石瞬间如同烟花般炸开,化作一道道流星,朝四面八方射去。
一个有些佝偻的披甲身影,早已悄无声息的降临在了一片虚空之中。
小鸟村的面容隐藏在鬼脸面具之下,红色的铠甲在漆黑如墨的天空映衬下,多少显得有些诡谲。
扶桑老者双手如勾爪,眼神似狼顾,身形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弯曲,仿佛一只蠢蠢欲动的猛兽,正准备享受一场独属于他的狩猎盛宴。
陈萍看着头顶一幕,心中并未有太多惊慌,虽然那具铠甲颇为骇人,虽然那道身影十分诡异。
但是,经历了这些时日,南海之滨,青羊山上,云乡墓中,哀牢山里。
早已见过了太多生离死别的少年,此刻习以为常。
他大抵已经能够猜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些什么,只是……
陈萍一言不发,少年只是咬紧了牙关!
挺住就行了!
陈萍心中冷笑,堂堂人间君王,何曾惧怕命运的不公?
……
远方,一位紫袍老者此刻正身处位于江南鄂州之地的云梦泽,喝的酩酊大醉。
此番,他特地选择了在江夏黄鹤楼上多停留一天。点了两壶唯有江南才有的枝江酒,听了几曲年幼时便耳熟能详的楚调歌谣,情到深处,还忍不住要跟着吆喝两声。
俗话讲: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
身为堂堂中原天师的老人,其实向来对“年龄”一词,都不是很感冒。
毕竟他的命,太长了……
可是,时至今日,远离了人间红尘整整接近两个甲子的望气宗师,眼神中恍惚间却闪过了一丝孤寂。
“唉,也许是远离人间太久了吧,我上次来……”老天师感慨,喝的醉醺醺的老人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喃喃自语中,他欲言又止。
沉吟片刻,两鬓斑白的紫袍老者缓缓地打了一个酒咯儿。
他用右手中指轻击桌案,敲打着节奏哼哼起来。
楚腔汉调!
良久,台上一曲唱罢。
跟着哼哼的老人见状低头,他有些失落的叹气道:“我记得,以前的黄鹤楼,不是这个样儿啊……”
老天师扫视身旁四周,手握酒盏,迷茫的神态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两滴清泪从他的眼角处悄然滑落,静静地滴在了一袭华美的紫金法袍之上,惊吓的他赶忙小心翼翼的撑着桌子站起身。
本就爱惜羽毛的老天师抬起手,轻轻拂去了衣服上的一滴酒渍,酩酊大醉的老人绕开了酒楼中的几张桌案,径自朝楼外走去。
出了楼门,他看了眼天边日色,索性将手中的一盏酒水全部一饮而尽,酒杯被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闻声而来的店小二神色狂喜。
黄鹤楼的名声不小,使用的餐具自然也是价值不凡。就说这老人方才摔碎的那枚小小酒盏,产自汝州官窑,仅仅是一只,便价值整整三十两银钱。
且餐具向来都是成套搭售,那要赔的嘛……
更多!
“老爷子,您看这该怎么办呐?”店小二走上前来笑问道,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紫袍老者身上的华衣,眼中不免闪过一道精光。
老天师淡然一笑,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准备为先前的酒饭掏钱,谁料片刻过后,老者的表情突然由晴转阴,而后又变得有些困惑。
良久,天师将伸进衣服里掏钱的手缓缓缩了回来,心中暗骂一声自己那丢三落四的徒儿。
老人认栽。
整理了一下思绪,天师对店小二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要钱?没有!要命……”
“一条!”